自从参加了秦越柏的葬礼,楚烛父子就格外看重三天集团中州分部,频频亲自到此地部署,很有些争夺纳约国内市场的意思。
竹钰辞开门下车,还没走进三天集团分公司大院内,就见楚天渡领着一帮亲信,漫不经心迎了出来。
骤然看见楚天渡,竹钰辞有几分吃惊:之前韩助理联系楚烛办公室,对方只说楚烛现在就在中州分部,一句话都没提到少主,他理所应当以为楚天渡不在。
两方公司宣传部架起摄像机,楚天渡踱步到他面前,他下意识伸出手,楚天渡咧开嘴握了上来。
竹钰辞手指修长,并不娇小,但实在比不上楚天渡的宽大粗糙。楚天渡整片手掌覆住他手心,指尖还有余裕往他手腕来回摩挲,脑袋凑过来,附在他耳边笑道:
“小辞不是常年握笛么,这双手怎么摸着这么嫩滑,跟豆腐似的,一点茧子都没有?”
这话怪里怪气的,楚天渡以前也嘲笑过他娇贵,但都不是现在这么……这么亲密的姿态,几近于下流。
“放开我!”竹钰辞心里感到几分异样,立刻就要抽手出来。
他被竹潭教过近距离摆脱敌人钳制的方法,楚天渡险些没捉住他,当下手上加大力度,瞥了眼摄像头说道:“你要是想明天新闻报道 ‘竹公子无礼拒绝与楚家握手’,就接着挣扎。”
“楚天渡你个——”
条件反射性骂到一半,竹钰辞才想起此行有求于三天集团的目的,以及现在不是秦越柏还活着、可以任他耀武扬威的时候。
他默默闭嘴,手上也失去力气,任由楚天渡时轻时重地捏着指腹、指尖与手腕内侧,玩弄他可以摸到的一切地方。
两人动作幅度很小,一场对峙也像是正常友好的握手摇晃,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秦越柏却将他们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之前的松行处于勉强可以忍受的范围,楚天渡就完全是一头披了人皮的禽兽,眼睁睁看着竹钰辞被迫忍受此人的贴近,对秦越柏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
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竹钰辞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任人调戏过,要是秦越柏还在,要是他还在——楚天渡绝不敢这样大剌剌伸出肥猪爪,因为秦越柏会拿出刀来帮他剁掉。
“三天分部是龙潭虎穴,此行不会顺利,放弃合作吧。”他忍不住在竹钰辞身后提醒:
“小辞最聪明了,一定也能看出来楚天渡有恃无恐,这不符合你的预期,对不对?事态有异,按我教你的,首先应该按兵不动,保全自己……”
现在打道回府,固然会损失一些利益,但竹钰辞安然无恙、不用被烂人恶心,在他看来是最重要的事情。
“竹公子,请吧。”楚天渡摆出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
秦越柏喝道:“别去!”
竹钰辞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掌心已被楚天渡一番揉捏折腾到红肿。
“请。”他说。
不能冲动,不可任性,他不止是他自己,更是越锦的主事者,首先要为集团利益负责。
秦越柏看着他颤抖不止的浓长睫毛,一时间心疼到忘了呼吸。
抑制情绪、着眼大局,清晰果断地将利益最大化,这本是成熟懂事的表现,是小辈独当一面必经的一环,没有一个长辈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看不得竹钰辞这样。
此前有些老部下便说他培养太子方式不对,把竹钰辞养得太明朗了些,一点真正的苦都没吃过,以后遇到挫折怎么办。
当时他说:“遇到挫折,他可以回来找我。”
“动不动找长辈兜底,少爷还怎么长大?”
“是呀,秦总,你现在宠孩子才是害了他——没有人能宠他一辈子的!”
他想,那竹钰辞就永远长不大,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不死,他自然可以被人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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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楚天渡确不对付,但由于没下过死手,竹钰辞一直以为好歹两家还算是相识,不至于撕破脸。
直到此刻。
楚天渡引他上楼,听他询问楚烛时仰天长笑:“你现在什么身份,我老子能直接见你?”
话音未落,他莫名感到脖子后头发冷,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不过竹钰辞低声下气的模样太难得,他很快兴奋地将那点异样抛之脑后:
“有什么事先同我谈,合作方案我评估过后再报给父亲。你问我评估标准?呵呵,没有标准,把楚爷我伺候高兴是前提。”
竹钰辞气得发抖,彻底认清形势,放弃所有幻想。
楚家翻脸速度比他想得还要快,几乎是秦越柏葬礼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根本不在乎外界风评。
秦越柏活着的时候,楚天渡一句屁都不敢放,导致他放下警惕,以为楚天渡对他歇了心思;但在刚才,楚天渡却上来就摸他手腕,简直把他当作囊中之物,张狂得不同寻常。
竹钰辞立刻联想到之前江秘书密报,说楚家正在接触某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