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翠竹端着水盆,背过身去,身体害怕地颤抖。
濮葵起身,见玉沐熙嘴唇上的鲜血被她舔了个干净,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她心情甚好。“无妨,不是什么大事,你怕什么?”
“奴、奴婢……”翠竹回过身,不敢看濮葵。
因她曾撞见另一位大人类似的场面,还因此遭了重罚,至今仍心有余悸。
濮葵接过翠竹手上的水盆,放在桌上。
既然玉沐熙已经醒了,那就让他自己处理。
“翠竹,烧点热水,准备沐浴。”
“好!”见濮葵没有生气,翠竹松了一口气,利索干活去。
路上,她不由地蹦蹦跳跳起来。
她手中戴着一圈银镯子,是刚才玄冥大人赏给她的。
她有点,不想离开玄冥大人身边了。
床榻之上,玉沐熙忸怩道:“玄冥大人,我身上伤还没好。”
他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
实则他兴奋不已:难道这么快就要被葵儿“吃干抹净”了?
“嗯,我让她们准备了些药材泡水里,对治疗你的伤有好处。”
“好的吧。”
看来今天葵儿是非“吃”他不可了!
濮葵见他纠结的情态很是疑惑:“你不乐意?”
“乐意的!我当然乐意!”
玉沐熙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些紧张。
他对这事没有经验,万一表现不好怎么办?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顾虑只是白担忧,濮葵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因为夜幕降临时,他独守着空房。
妖界地牢。
周围脏乱不堪,充满了阴冷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腐臭。
濮葵往关着壶玖的牢房走去。
离得越近,抽噎声越清晰。
濮葵刚走到门前,就瞧见壶玖像个被揉皱的纸团一样蜷缩在角落,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
壶玖察觉门口站了人,她慌张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但是手上沾染了一些灰尘,脸上越擦越脏。
她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濮葵,心中一阵波动,语气也略显生硬:“你来干嘛?”
“大王让我带你出去。”
听到“大王”两字,壶玖情绪有些激动:“我不出去,要杀要剐直接来就好了,把我关进这个鬼地方又要我出去,他什么意思?”
濮葵打开牢门,催促道:“走不走?等会巡逻就来了。”
“等等,你真的是任蟾的女儿吗?”壶玖紧紧盯着她,有些忐忑地轻咬下唇。
“你觉得呢?”她反问。
她与任蟾虽以父女相称,可直到最近她才明白,真正的父亲,绝不会把女儿当成随意驱使的工具。
天空略显黯淡,星辰微微闪烁。
濮葵遮蔽了壶玖的视线,并引领她巧妙地规避了宫殿中巡逻的士兵。
金蟾宫内,任蟾手握一张从仙界来的传信宣纸,眼里晦暗不明。
他手上一用力,宣纸在黄色的雷光下变成粉末,消失无踪。
过了一会,他的掌心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粉嫩小花。
这朵花并非凡尘之物,而是他初入仙界,与壶玖相识之时,她亲手赠送于他的礼物。
回想当年,他浑身被黄褐色的皮肤笼罩,与其他仙神的光彩夺目形成鲜明对比,因而被仙界众生嘲笑为世间最丑陋的神仙。
在那群高傲自负的神仙之中,唯有壶玖对他展露出清澈如水的眼眸和天真无邪的笑容。
当时,他从未想到,事情会演变至如此地步。
门外传来三声响。
“进来吧。”
濮葵一入门,便见那株幼小的幻灵树被关在围栏里头。
它一发现她,吓得浑身颤抖,缩到了围栏边边上。
“爹爹。”她对任蟾行了一礼,随后解开对壶玖的束缚。
“臭□□,你到底想干什么!”壶玖一见到任蟾,肆意谩骂。
“今夜本王将宫外的侍卫都撤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本王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一抹绯红爬上壶玖的脸颊。
“你女儿还在这,你、你不知羞耻!”
“羞耻?”任蟾一步步走近她,冷冷开口,“本王的羞耻,早在你眼睁睁看着本王被仙界之人羞辱的那一刻,便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壶玖找不到话反驳,是她负了他。
“小葵,你要的幻灵树,可以拿走了。”
“不,那是娘娘的——”
壶玖话未说完,却被任蟾用妖力封住嘴巴,而后一把抱起。
任蟾往浴池方向走去,他回头嘱咐了一句:“小葵,可别把它弄死了。”
“是,爹爹。”
濮葵像牵着一条狗一样,牵着幻灵树走出金蟾宫大门。
幻灵树一步三回头,离她距离好远。
她没了耐心,威胁道:“别逼我烧你。”
它抖了抖树枝,往某处指了指。
它指的方向正是任蟾的卧房。
烛火将两道交叠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