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按照辛西娅平常的日程，这一晚可以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可以做什么。拯救一户失火的民宅，举起一架失控的飞机，阻止一场凶案，完成一次夜巡。

但谁也不希望这其中包括辛西娅的失踪。

想想看，一个刚刚精神崩溃过的能够看到小丑幻象的未成年魔法系超级英雄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游荡。不管是出于对她本人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安全考虑，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们很担心辛西娅，她是他们大家庭的一员。

“我听不到她。”卡拉摇头。她带着克拉克一大早来拜访，听见消息的第一时间克拉克就返回大都会试着找找看。

蝙蝠电脑上还在反复播放监控，镜头对准辛西娅的房门外。她穿着睡衣在房门口停留片刻，似乎在与什么人——是她幻想中的小丑吗——交谈：“真的吗？”停顿几秒，像是在等什么人说话，眉头随着表情起伏，先是惊讶地跃起，再紧紧地挤在一块。她抿唇点头，随后轻手轻脚关门，最后变身，跟随着魔法的光辉一起消失在原地。

达米安脸色不是很好，他认出这正是他们当时潜入刺客联盟使用的魔法阵。他知道这有多好用。

她能去哪？

所有人都在想。

这要就看那小丑的幻影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了。如果是，他们大概率可以在她去过的地方找到她。但怕就怕不是。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希望是还是不是。

布鲁斯决定亲自再去叨扰阿卡姆的病人们，看看是否可以撬出小丑的下落，迪克随行。杰森跟罗伊留下来筛查全城的监控，以及留心自己安全屋的动静。卡拉去了趟瞭望塔，也是一无所获。

达米安难得没有跟着他父亲，转而拨通了小乔的视讯。帅气的打斗动画在屏幕里一闪而过，而后镜头对准少年还有些肉乎的侧脸和清澈的眼，那里面闪烁着动画里五颜六色烟花般的光，以及达米安他自己的脸。

好像他对他很重要似的。

他呼吸一窒，却莫名安下心来，开门见山，问小乔知不知道辛西娅的下落。

“她不在这里，”他摇头，“怎么了？”

达米安只好又给他从头说起。说他们去刺客联盟寻找小丑的下落，说辛西娅看到了小丑的幻象，以及她受到幻象的蛊惑离开韦恩宅。

小乔心里还兜着辛西娅的“秘密”。一提到辛西娅，他的脑袋就忍不住蹦出来那天辛西娅站在毫无生息的厢车旁浑身是血的画面。公路，麦茬，厢车，血泊，死一样的寂静，就连辛西娅本人也雕像般凝固在死亡的氛围里。他的超级大脑太管用，他清晰地记得她是如何“活”了过来，以及在那之后，他们是如何正常地说话，如何正常地拥抱。

这样的伤亡她经历过多少次？他已经尽力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但他就是难以自已地回想这个问题。

都说重生是获得第二条生命，那辛西娅是活在她的第几辈子？对死过的人来说，旁人的同情会举足轻重吗？

动画里正好演到大结局，主角彻底击败反派，反派再也无法作恶，悠扬的主题曲响起。

达米安听出来了是哪部动画，不过他没说话，只是和小乔一起沉默，就好像沉默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一做的事情。隔着薄薄的屏幕，两个小孩的脑回路于此刻同频：“假如辛西娅不再回来了呢？”

谁也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父亲给农场装了防御立场。”达米安引开话题。可能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提到这个。

小乔笑开，脸凑上来，眼睛闪亮得不像话：“那我们马上可以再一块行动了，我们一起去找辛西娅。”他有点觉得辛西娅说不定会回去那里。

一起。

辛西娅跟他们一起住在农场，一起喝汽水一起吃派一起看电视一起学习一起逗小氪。一起度过的时光不会撒谎，只会一遍一遍在记忆里唤醒脸上的微笑和眼里的泪光。

一起。

辛西娅跟着达米安，他们一起去的刺客联盟。他们利用魔法偷偷探查了一切，悄无声息地获得了许多情报，甚至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前往地下深处的拉萨路池。刺客联盟不是没有魔法防御，而辛西娅视其为无物。尽管目前局面有些混乱，但他们的目的完美地达成了。

他们一起可以做更多事。

所有故事都希望拥有大团圆结局，所有人都希望和亲朋好友一起一直幸福下去。谁也不会免俗。

“嗯。”

达米安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同样亮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