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持续了很久,似乎是罗秋蘅的母亲翻看日记时发现的。
林断靠着门坐在地板上,一时没缓过神。
自己的哥哥和……另一个哥哥……
只有初三的林断一时间接受不了,一股觉得自己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怎么会?怎么能?
不过在这之前,他很想冲出去对着母亲和继父大吼一声:“闭嘴!”
但他还是有些不敢。
外面传来了更嘈杂的声音,噼啦啪啦的,似乎摔碎了碗碟。林断很讨厌这种环境,让他没有一点安全感。他抱着膝盖,埋下头,仿佛下一秒被摔在地上的就会是自己。
果不其然,让人心惊胆战的拍门声响起。母亲用力拍着门,大吼:“林断,你给我滚出来!”
林断没换睡衣,拉开门,被母亲一把扯了过去,崩开了几颗扣子。
“你告诉我,你哥是怎么回事?啊?”母亲拎着林断,把他推在罗秋蘅母亲面前,指桑骂槐:“你哥平时是不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是不是!”
“说话啊!你聋了嘛!”母亲扇了把林断的背,“摆个脸色给谁看?”
“你哥早恋了?和男的?”
林断低头一声不吭。沉默良久,母亲却突然失声哭泣起来。
“我欠你们的?我累死累活赚钱,回家还得伺候你们,我命贱?”母亲声音尖细,掩面而泣:“你哥你不学好,你又是个没良心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林断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罗秋蘅母亲不依不饶,见林断穿着睡衣,面容清俊,衣领敞开,刻薄道:“我看你们家基因就有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指不定你家那个林景言就是哪个汉子偷来的,这个我看也不好说。”
“你们家想断子绝孙可以,别带坏我家的。”
继父怒目圆瞪,拎起一把椅子就砸过去,母亲望着眼前裂开的椅子,捂着嘴不敢再出声。
孬种,不敢碰外人,因为会赔钱,他只打家里人。
一脚踹开林断,继父喷着唾沫星子,“狗日的不长眼睛,滚开!”
“死婆娘,管不好你带来的这个杂种,把我儿子带坏了,我他妈今天揍不死你!”
继父倏地从门背后抽出几根电线,嗖、嗖、嗖在母亲背上猛抽起来。母亲跌倒在地,她细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两只肩膀猛烈地抽搐着,小腿不断地在蹬踢。她躺在地上的那副样子,像是一只正在被宰杀的母鸡,喉头割断了,躺在地上,两只鸡爪子不断痉挛,在做垂死的挣扎。
林断麻木地看着母亲躺在地上大声叫喊着滚来滚去。
尖叫,脏话,物体倒地。周围的一切都让林断感到绝望。
是这样的吗?孩子生下来就是被你们打的吗?女人嫁过来就是来挨打的吗?所有冲突的终点都是大打出手吗?
林断咬着牙,看着此刻面前的丑陋与粗俗,他很想吐。撑着坐起来,顺手拎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力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空气霎时安静。
“有什么资格!你们都他妈有什么资格!林景言长成什么样,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关你们屁事!草!”
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林断心里突然觉得很轻快,仿佛近日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
继父正揪着母亲的头发,闻言愣了一瞬,回神后龇牙看着林断,眼神阴狠。
“我看你是找死,今天打不死你我跟你姓!”
林断却突然笑了,这个男人真是,既没用又蠢得要死,两个人不都姓林吗。
这个笑在此刻的气氛中却带了点挑衅的意味,事实也的确如此。
林断目光尖锐,直视着继父。
客厅里惨不忍睹,林断被揪着衣领拖在地上,继父专门穿上了皮鞋,用力踹着林断的肚子——这是真的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