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鸡鸣声响起,山边已翻白肚。
蓝天上漂浮这云团,仿佛凝固一般不动。雨后,原本发焉的花枝经过充分滋润,绽放出鲜艳的花瓣,一簇簇夹道而生,一片片绿野焕发生机。
透过窗缝,阳光洒落在屋内,陆七微微揪起眉心,抬手挡住双目上刺眼的光芒。
昨夜回到春雨家,一身湿润的衣物都没换,陆七便躺在火炉边很快没了意识。她实在太累了,心想在这儿睡一晚还能顺便烤干衣服。而春雨和孟雁云已经回房,唐祠坐在火炉边等他们。
他帮钟行上药包扎好,又替陆七盖了一床薄被也寻一个地方将就睡下。经过一天的打斗逃亡钟行也十分疲惫,寻一处椅子,长腿随意交叉搁着,合眼入睡。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呆滞,里面还有满满的睡意。
“几点了?”
早已起来的春雨走过来,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她,“昨晚我看你睡了就没叫醒你,你快拿去换上吧,穿着湿衣服睡了一晚肯定很难受。”
陆七眯着眼扫视屋内,发现除了她俩其他人都不在,“他们呢?”
“他们醒了,在外面。”
她接过衣服瞧了瞧,“有没有其他颜色的?”
春雨微楞,她抿着唇看着手上鲜红而刺绣精湛的苗疆衣服,这是她最好看的一件,她自己都舍不得穿。
“我没有其他意思。”陆七拿着薄被缓缓起身,唇边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这衣服很漂亮还很新,我怕给你穿坏了,而且...”
春雨眨着黑亮的眼,“而且什么?”
“我不喜欢红色。”
“为什么?”春雨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
陆七的眼睑微垂,过了一会儿又无谓的轻耸下肩,“没什么,就是感觉红色跟我相冲。”
春雨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那我再去给你找一件。”
“谢啦。”
“没事的,我们去房间里换衣服吧。”春雨担忧地看向她脸上和身上的几处刀伤,“伤口得上药,不然等到化脓就不好治了。”
“好啊,谢谢啦。”
院子里,唐祠深深吸一口大山里清新的空气,清冽的花草和土腥味混合着,充斥在鼻腔中弥久不散。
阳光透过白雾洒落细碎的光色,微风一吹光影流动,云雾缠绕寨子,旁边河水发出清脆的“哗哗”声,丝丝入耳。
“这么说来,叔叔十八年前真的来过这里,还被人追杀。”
唐祠侧头看着旁边倚靠在树下的人,他右手臂绑着简易的绷带,额前发丝稍长几乎遮住双目,深褐色的眸子若隐若现看不清情绪,下巴青茬稍长而冷硬,两条长腿懒散的斜靠在树上。
昨晚唐祠就已询问过乌婆婆为何留住他们,钟行也不隐瞒原话告知,他辗转一夜还是愁绪不解。
“叔叔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唐祠自喃道。
“跟那丫头有关。”
“嗯?!”唐祠惊疑一声,追问:“你说小七?”
钟行掏出那对玉佩,发丝遮挡住他深幽的眸子,只见他嘴角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这半块玉佩一直在她身上。”
唐祠惊怔住,走过去细细瞧着玉佩,两块玉佩确实完美的合在一块。
“小七身上怎么会有?!这玉佩不是...”
“唐祠,她跟十八年前的事脱不了干系。”
钟行从齿间抛出几个字,树影下捕捉不到他的情绪。
“可...可即便是这样,小七她当时也什么都不知道。”唐祠对上他幽暗的眼睛,神情格外认真,“我相信她。”
钟行忽而笑出一声,挑着眉眼睨向他,微哑的嗓音带着点漫不经意的笑,“你还真在乎那个小鬼。”
“当然在乎。”唐祠的嘴角挂起一抹温和之意,“小七虽然调皮了一点,说的话也假假真真,但每次在关键时刻都会对我们施以援手,经过这么多艰险的事,我相信她是真心把我们当朋友,你也不要再跟她争闹了。”
钟行掀眸轻瞥他一眼,锐利的眸子沉下,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争闹...”
“对,不管她跟叔叔失踪的事有没有关系,这都不能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唐祠抬头看着凝固的白云,轻叹,“小七也想弄清楚不是吗?”
“弄清楚?”
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钟行抬眸望向门口的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黑蓝相间的苗疆衣服,一双杏眼流转灵动,俏皮的蛾眉跟鹅蛋似的小脸很是相衬。
他舌尖抵了抵腮,嘴边蔓延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个迷信的丫头。”
“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唐祠没有听清楚,可看到陆七从屋里走出来,他不禁弯唇笑起来。
“小七,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陆七踱步而去,她还不习惯这身苗疆衣服,一动衣服上挂着的银饰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不过好在不累赘。
“唐祠哥,我好饿。”
陆七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嘟着小嘴儿,模样看上去甚是可怜。
“我包里还有点薯片,要不你先垫垫?”
一大早,惊雷就把他的包拿回来了,他对此十分感激。
陆七瘪着嘴,眼里顿时没了光彩,“这几天就没吃饱过,东西还被人抢了...”
想到这儿,她便咬牙切齿的诅咒起昨天那个神出鬼没的黑影。
“你被抢走什么了?”唐祠问。
“盒子里的东西。”
唐祠恍然大悟,好奇道:“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那三个人那么在意,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一个簪子。”
“嗯?簪子?!”
陆七朝树边的人努了努嘴,“你不信可以问大叔。”
唐祠求证似的看向钟行,只见对方勾着笑懒散的微点头,“几千年前的簪子,值钱。”
“可不是!”陆七双目圆睁,透着满满的不甘。
“他们大费周章就为找一个簪子?”唐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簪子难道很奇特?”
“错!”陆七伸出食指摇了摇,“恰恰相反,普通到我都不想吐槽了。”
唐祠抿唇忍笑,他更好奇那簪子了。
“多普通?”
陆七指向钟行倚靠的树,“普通到我现在都能给你做一个出来。”
唐祠顺着她指尖看去,小小讶异一把,“木簪子?”
“对,就是个红木簪子,雕的还挺粗糙。”陆七半眯起眼睛,一阵风拂过,她身上响起几声清脆的银铃声,“但经过历史的洗礼,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