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下衙的时辰,燕飞觞将桌案上的案卷整理好,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一小吏进来,说有人来找她。
燕飞觞听见还奇怪是什么人竟在这个时候找她,对那小吏说道,“我知道了,让人进来吧。”
很快,那小吏就领了一个人进来。
燕飞觞抬眸看见一个令她万分意外的人,是侍御史程江。
正是之前杨义康在百宴居出事那天,与杨义康厢房相对的程江,原本燕飞觞的计划是让这个人向皇帝弹劾杨义康,却没想到那日恰好太傅汤易之跟光禄大夫崔倾辞在场,这才没用上他。
本以为之后不会有交集,没想到程江今日竟会来找她。
燕飞觞故作惊讶,开口问道,“不知御史台的侍御史程大人找我何事?”
“下官应不是第一次见大人,百宴居那天奉宸仪大人也是在场的,下官说的可对?”程江开门见山问道。
燕飞觞眉眼微弯,眼神平静,居高临下地说道,“我在百宴居又如何?怎么?你是觉得那事跟我有关?”
“没有证据的事下官自是不敢暗自揣测,不过那天很巧的是,厢房出事之后,我看见两个人刚好离开,而其中一人就是大人您吧?”
燕飞觞暗道,仅是一个背影不可能认出来吧。
“你为何就确定那人就是本官?”
“下官最先认出不是大人,而是跟你走在一起的人,也就是世子殿下。”
程江那日看见只是觉得熟悉,却也没多想,不过在燕飞觞第一次下早朝的时候,他又看见两人一起离开,其背影正跟在百宴居的身影一样,与那日的背影重合在一起,程江这才敢确定两人的身份。
见过云溪暮的人,就绝不会将他认错,他那般矜贵风华的气度世上再无其二。
燕飞觞恍然,原来不是因为她,而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人,果然是那人太招摇了,竟让人仅看背影就被认出来。
她不禁暗想,“下次出去还要不要跟他一起?”
“原来如此,那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若是想从我那要什么好处,那你算是找错人了。”
燕飞觞悠悠地说道,说完她又补充道,“若你实在想要,不妨去找那位世子,他能给的可比我多得多。”
她完全不担心程江将此事说出去,本就是云溪暮向皇帝举荐的她,武昭帝也怀疑不了什么,至于其他人,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燕飞觞似笑非笑地说完,颇为玩味地看着程江的反应,她寻思着不会真有人敢去威胁他吧?
燕飞觞对于将麻烦推给云溪暮丝毫不觉心虚,反正对他来说,这实在称不上麻烦,况且他平日那么闲。
程江听见她的话,神色一僵,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去找云溪暮的。
“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是为此事而来。”
燕飞觞扬眉,“那你是所为何事?”
“若我所料不错,那日大人应是计划让我作为在百宴居的证人吧?”该说程江不愧是被武昭帝看中的人吗,他确实够敏锐。
“是又如何?”燕飞觞既没承认,也不否认,反问道。
“若真如我所说的话,那是不是大人认为我有能力去完成你的计划?”
燕飞觞嘴角笑意加深,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数日前陛下命下官暗中去查徽州刺史,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东西。”程江递给她一本类似账本的东西。
燕飞觞接过,翻开大致扫过去,眼底难掩讶异,正如他所说的,确实令她意外。
将东西看完,她抬眸,开口道,“既然这是陛下交给你的任务,为何把它拿给我?”
“下官只是觉得它在你这里,能有更大的用处。”
燕飞觞意味深长地开口,“你确实很聪明,甚至能猜出这一点,那你所求为何?”
程江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恭谨道,“若大人不嫌弃下官才疏学浅,在下愿为大人效劳。”
燕飞觞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毕竟她如今在朝中根基尚浅,不过也正是如此,她正需要一个助力。
“我这人有个原则,那就是最恨背叛,你若觉得能不背叛,那就如你所愿,你大抵是不想知道背叛后的下场是如何的。”
当然,人说的话大多数时候是不可信的,哪怕他说了,燕飞觞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不过若她连用人都畏首畏尾,又如何去让人甘愿为她做事。
她既然敢用他,就有绝对的把握去让他只能为她做事。
……
回到觞烟居,燕飞觞就看见云溪暮在一处凉亭下悠悠地品茗赏景。
她见他似乎总是这般悠闲,心底升起一丝不忿,她忙得双脚不沾地,他却能在这淡定地喝茶。
燕飞觞脚步放慢,朝他走过去,语气幽幽地说道,“你倒是悠闲,你可知因为你,我竟被程江认了出来。”
云溪暮闻言不禁失笑,“你怎知我心情悠闲?你整日没时间,我便只能在这一人消愁。”
他挪揄完,才问起程江的事,“你为何说是因为我才将你认出来?”
燕飞觞轻哼道,“你太过招摇,之前的早朝,他看见了就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