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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树下,阵阵咳嗽声不时传来,打破此地静默。
“竞王爷,不留在王府养病吗?”
“小王若在王府养病,不就错失了这次会面。”竞日摆好最后一枚棋子,将白子推向默苍离,抬手道,“请神奕子指点。”
默苍离手执白子,随话音落下一子。
“神奕子……好久的名字了。”
“是啊。”竞日垂下眼眸,呼气间受凉,轻咳两声而后执子落,怀念似老友叙旧道,“这是当年,先生与小王对弈时所用的化名。”
默苍离眼神微动,手执棋子再次落下,一声清脆。
“砰——”
石块掉落分散,在来不及反应的空隙,众人只见拂樱将鬼梁的头按入墙内,对方精准打击,墙面都未有因巨力而裂缝。
“你……你做什么?!”
无论是举动,还是下手所展露的功底,都让人知晓不好惹。脑还颠不由后退一步,口中脱口而出的话,在对方看过来后更往一边躲在了人身后。
“做什么?”拂樱收手转身,轻扯嘴角,“小禅身上明显的慢性毒药,扰人神志,若非熟悉之人如何下得了手,你说跟他没关系,是在说鬼话吗?”
柔和的粉色,含笑的冷视让欲讲话之人皆闭上了嘴,拂樱环视一周,吸了口气,缓缓道。
“现在,是否有人与我解释一番,事情经过。”
号昆仑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人,思及在场唯有自己与对方有两面一交,心中一叹斟酌往前走了一步。
“这件事还要从五残之招现世说起……”
“各位,刚沏好的茶。”素还真见屈世途端茶走进,连忙接过倒了一杯轻推后挪至桌旁,看向拂樱,“前辈,请。”
拂樱见台阶递了过来,便随对方手势落座。而素还真见人落座,侧身温和劝说道。
“众人也落座吧,火气太旺,水也一时难沸。”
“……好。”
金包银、脑还颠,泊寒波三人选了对面而坐,他们对视一眼,刚想端起茶缓口气,就见对面原本认真听号昆仑所说的人,目光一扫而来,顿时手抖,茶水倾洒而出。
“咳咳——”
“咳咳——”
“你今日,本不该来。”
竞日搂了搂身上的衣服,眉目间不见急躁,执子许久几经抬起落下,似终于斟酌好后,他将棋子放回了棋盒内。
“当年一局对弈,小王便知先生之能,但是万料不到,小王还是低估了。”竞日目光不离棋盘,平静又有几分无奈道,“推思良久,竟还是不敌先生啊~”
“王爷棋艺不差。”
“不差吗?”竞日语气不改,视线扫过最后一片棋子摆布,淡淡道,“但也只能在先生留手时成平局啊。”
话落一瞬抬眼平视,见默苍离眼神未动,竞日不由莞尔一笑,错开了眼。
“九龙天书至今,先生虽不曾亲身入局,想来也知此局进行到何步了。”竞日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建议道,“你我一谈,如何?”
“你的对手是俏如来,不是我。”
“俏如来。”竞日语气莫名带些感叹,“初生牛犊虽然可怕,但是还是太过稚嫩,你也真舍得把人推出去。”
“你不舍得吗?”
突来一句天马行空,竞日却知对方所言为何,他叹了口气,“舍得如何,不舍得如何,未有谁,生来便是一副硬心肠。”
默苍离轻擦了下铜镜,直视眼前人,而竞日坦然回以目光,淡淡一笑。他低下头慢慢擦了擦铜镜,温和道。
“你来,应该不是为此。”
“或许吧,毕竟出门在外,总有很多意外。”竞日垂下眼眸轻轻拂过袖子,直言道,“就如当年的策天凤,又怎会料到自己会是个死逃的结局。”
“策天凤不过是一个虚构故事。”
“虚构吗?书中所写故事本便从现实中来,过往故事也多被人写成史书流传。或许哪一天,你我也都成了书中之人,让人凭念,那你我的存在……也算是虚构吗?”
“故事终究是故事,成不了事实。”
“咳咳,若真成不了事实,那史书中怎么都消失不了……墨家呢。”
默苍离抬眼见竞日仍是含笑模样,脸色却因咳嗽多出几分红润,他直接道。
“王爷来此前,想必是做过功课,可惜温皇不在此处,不然你们二人想必会聊得更投机。”
“哈。”竞日不置与否,平静道,“想查,总会查到的。古往今来,手段不过几种,只是精彩处多加几分智计而已。”
淡淡的话飘荡此间,琉璃串随风飘摇似在附和,叮铃作响。竞日因风拉紧衣衫,目光从琉璃下移至人。
“策天凤知晓自己成为书中人时,是怎样的反应。”
“存在的书,不存在的人,又会有什么反应。”默苍离皱起眉头,“你的话术实在是太差了。”
“哈,咳咳——小王身居府内,又哪有先生那么多机会,可以锻炼啊。”
默苍离听对方越发虚弱的声音,目光扫过那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
“你今日,本不必来。”
“或许吧,毕竟你我二人都知对方所想,我来此,也不过省去了先生一番思索。”竞日手扶棋盘慢慢起身,“今日与先生一会,也算了了当年半局遗憾。”
“那不是你的目的。”
“哈。”竞日站稳身形,收敛了笑容,“你又何能断定。”
默苍离注视北竞王离去的背影,从对方到此便有的违和,随对方最后一句话讲出,此刻达到顶峰,他不免将视线再次移到刚才结束的棋局上。
“变数……”
“你是何人?”
冥医见不认识的人从内中走出,不由发出疑惑,他见此人衣着富贵却面色苍白,下意识便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指尖下的脉象,让冥医紧锁的眉头更是紧锁,不时从眼中溢出得情绪,仿佛准备拿针出来给人扎一下放倒。
“这般身子,还敢到处跑!”
“不妨事。”
竞日背到身后的手轻挥,止住要来的人,也不硬挣脱,只是神色更加疲倦。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说不妨事有什么用。”冥医没好气松开手,方才一瞬间感受到的危险,还是让他没下一步行动,只问道,“你便是苍离的客人?”
竞日轻点头,反问道,“阁下可是冥医杏花君?”
“是。”
“幽冥君的弟子?”
冥医听此眉毛一挑,诧异地看向对方,“你如何……有什么目的。”
竞日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从怀中取出绣金锦囊,扔到对方的怀中,轻声道。
“算幼年一言相赠之恩。”
“啊?”冥医捧着锦囊满脸诧异,见对方不再理会转身便走,连忙问道,“这是什么?!”
“命。”
虚弱的声音,随风飘进了冥医的耳中。
冥医一愣,探查一下手中之物发现并非毒物后,将锦囊收入怀中,想着以后再详细检验。他走入内中,看着专注棋盘得默苍离问道。
“苍离,刚才那人是谁?”
“苗疆北竞王。”
“竟然是他?”冥医微微睁大眼睛,随即有些懊恼,“早知是他便多留人一会,当年温皇与我说过他的病情,这么好的机会,正好可以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