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温予意料。
她以为段凌西会问她今晚为什么这么急要赶到榆苏机场,却不想他竟然问了跟叶承泽有关的问题。
意料之外。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段凌西:“不好说?”
“没什么不好说的。”温予平静道,“他劈腿了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车厢内瞬间安静。
段凌西手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个来回,他长眸微眯,“出轨啊?”
“嗯。”
“挺人渣的。”段凌西说。
“这种人渣,你当时看上他哪了?”
这个问题倒是把温予问住了。
她当初跟叶承泽在一起,原因很复杂。
那时身边追求者众多,需要一个挡箭牌,叶承泽跟她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最起码在当时,他没显露出什么不良嗜好。
相比她身边那群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叶承泽是那时她身边最合适的选择。
“……长得还行?”她迟疑道。
“……”
从表情来看,段凌西应该对她的回答非常无语。
他顿了顿,瘦长的手指轻点方向盘侧边花纹,“除了长相,就没别的择偶标准了?”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极快,几万块钱的小轿车没有那么好的隔音材料,车流和轮胎刮地的声音全部清晰可闻。
温予注视着被车灯打亮的柏油路,高架中间的防眩板根根擦过,宛若一闪而过的光斑。
半晌,她开口,“以前没有。”
-
抵达榆苏机场时,天还是黑的,只是黑的没有那么透彻,远方天际泛着破晓即将来临的淡青色,大约再有十几分钟,那一抹光亮就能将天空染成浅蓝。
这个时间,机场人不少,入口防爆检查处还排着长队。
温予没行李,背了一只包就算完事。下车点不能停靠太久,她冲段凌西挥了下手,“来回车费我微信转给你。”
段凌西没回。
车窗往下降得更大了些。
车后有其他车辆在按喇叭催促,段凌西踩着油门慢腾腾往前蹭了不到一米,他越过车挡,手臂撑在副驾驶位的车框处。
“温予。”他叫住温予。
“要不要打个赌?”
温予眼睫微眨,“赌什么?”
“等你回来,你窗台的花不会凋谢。”段凌西扬眉道。
这次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多久,能不能处理完,又会遇到什么情况,一切的一切全是未知。
未知到,温予想都不愿去想。
男人眉眼擒着一抹淡淡的挑逗,尺度拿捏在逗弄和认真之间,让人忍不住直视,粘稠得移不开眼。
温予莞尔,“那你输定了。”
窗台的雏菊这几天落瓣越来越多,残存的花瓣也都从边缘开始向中心枯萎,压根撑不了几天。
“试试。”
机场交警注意到停靠点这辆停留时间过长的轿车,吹着哨子走来。温予忙冲他摆手,“交警来了,你快走,注意安全。”
段凌西回到驾驶位,一手拉开安全带,一手转方向盘在交警之前驶远。
交警插腰看了温予好几眼,温予只当没看见,低头匆匆走走进排队的人群之中。
过完安检,抵达登记口后,温予将这次车钱转给段凌西。
他没收,发了句:【候机了?】
温予:【嗯,刚到,安检的人多,时间早又只开了几个安检通道。】
她发过去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解释了这么多。温予咬着柔软的唇肉,打字:【回去注意安全。】
段凌西:【嗯】
手机熄灭后,车厢内陷入黑暗,段凌西把手机往车筐里一扔,放平驾驶位,整个人躺上去,他从后座拽了一件陈南扔在车里的外套,盖在头上。
三秒钟后,他又把外套拽了下去。
陈南这外套也不知道上一次洗是猴年马月,一股味,盖在头上差点要吐了。段凌西到后车座翻来翻去,最后索性用自己外套盖着。
出来的急,他里面就穿了一件工字背心,翻了两个身,他又把暖风打开了。
这一周他跟陈南等人都在赶装修队的进度,基本上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躺稳后,才几个呼吸的时间,段凌西的呼吸就变得缓慢悠长。
机场停车场车来车往,潮湿嘈杂。
车厢内暖风徐徐,男人陷入沉睡。
筐内手机屏幕灭而复亮,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但都不足以撼动男人深沉的睡眠,屏幕幽光之中,是陈南半夜醒后的疯狂控诉。
【不是大哥你不要命了?直接翻窗台进来啊。】
【我他妈一起来看到茶几上车钥匙没了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要不是你微信给我发消息留言我他妈都要报警了你大爷的】
【啥急事现在要用车啊,要不要兄弟帮忙啊?奶茶店那批花还要重新订是咋?】
【还是缺钱了,你拉私活啊?不是兄弟,你是不是缺钱了?你妹那手术不是还得两年吗。】
【人呢?】
【?】
-
宜宁是北方城市,费县还在踩着夏末尾巴的温度来回游移时,这里已经步入秋天。
宜宁机场没什么变化,高速架横亘视野,延伸至远方,高楼林立,早秋的第一抹橘红已经染上枝头。
一辆奔驰商务低调地停在路边。
熟悉的车牌号。
温予沉默地走过去,沉默地拉开车门。
没拉动。
她敲了敲车窗。
司机还是以前那个熟面孔,见到温予,降下车窗,“温小姐,叶总让你坐后面。”
后座,西装革履的叶承泽坐在其间,他同几个月前相比也没什么变化,深黑色碎发全部梳在额后,一丝不苟,脸上神情带着细细的打量和审视,满是上位者姿态。
温予同他拉开很大距离。
“吃饭了吗?”叶承泽淡淡问。
语气平常,好像两个人真是什么可以拉家常的关系。
温予钦佩他的厚脸皮,公事公办道:“不需要,我爸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要过去。”
“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温予:“没胃口。”
“那你想吃什么?”叶承泽温和地问。
“跟吃什么无关。”温予不留情面地说,“你坐在我对面,让我很没胃口。”
叶承泽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成压根没出现的样子,他笑着问:“还在生我的气吗,一顿饭都不肯赏光?”
“如果你缺人陪你吃饭那就去找耿纤,我没心情陪你玩,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耿纤是温予以前最好的朋友。
也是叶承泽曾冷暴力她劈腿的女生,离开宜宁之前,她曾从其他人口中听闻这两个人即将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