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颖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奶油她没尝出半点甜味,反而有一阵淡淡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口。
她笑笑,没回答。
…
陈井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到榆苏坐飞机去宜宁,所以今晚的聚会并没持续太晚,结束后几个人你扶他,他扶墙的离开了。
段凌西往家走,他今晚醉得有些厉害,回家的路走得很慢。
不久前应该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被路灯照得深一块浅一块,风一吹,地上的水汽就要扑到脸上去。
温度微凉,段凌西拿着皮带礼盒,指腹在盒子哑光磨砂的表面慢慢摩挲,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像齿轮外绷紧的皮筋,每转一点都异常缓慢。
走过某栋建筑,他脚步缓缓停住了。
又往后退。
借着月光,段凌西转头眯眼看向橱窗外张贴的海报。
他静静地盯着海报上笑出酒窝的男模特,看了半天,抬脚走了。
几分钟后,一道高瘦的身影又回来停在海报面前,男人舌尖在唇角抵了一下。
啧。
-
今晚打包的晚饭有些油腻,温予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剩下的放进了冰箱里,打算明天出门时扔掉。
洗漱过后,她坐在桌边涂护肤品,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脸颊上起了一颗大痘,隐隐有冒出白尖的趋势。
啪啦。
细微的声音响起。
起初她没在意,对着镜子观察脸上冒出来的痘。
后来啪啦声一声接着一声,像什么东西砸在她窗户边框似的。温予站起来,撩开窗帘一角往外面看去,神色微愣。
清亮的月色下,段凌西站在不远处,微仰着头,嘴角牵起一抹,他看到温予拉开窗帘,遂把掌心里的碎石子都扔回地面,拍了拍手心的灰尘。
温予打开窗,“你有什么事?”
“睡了吗?”段凌西问。
“……”温予道,“你看不出来吗?”
段凌西漆眸被月光染上一层清冷的碎光,他食中两指并在一起,轻轻勾了勾,“出来一下。”
温予:“你喝醉了吧。”
“喝醉的话,你要出来吗?”
温予确认他喝醉了。
她道:“段凌西,你去别的地方耍酒疯。”
说完刷地拉上窗帘,继续回位置护肤。
片刻后窗棱又响起啪啦啪啦的声音,温予全当没听见。过了一会,外面终于消停了。
她开始涂身体乳,淡粉色的乳液在掌心揉开,从小腿往上涂。
涂完两条腿后,她看了眼窗帘,挑起一角。
刚才那里哪还有什么人,早走了。
温予心里升起一股不知是泄气还是失望的情绪,她起身想要将窗帘拉严,却在站起来后,在对面街道的路灯下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段凌西仰靠在路灯旁,嘴里咬着半根燃烧的烟,烟雾半掩着他的眉眼,夜色朦胧,他的表情绰绰地瞧不真切。
温予攥着窗帘边缘,缓慢将本要拉严的窗帘扯得更开。
段凌西看到了,他夹走烟,歪了下头。
隔着一条街,温予不想吵到其他人,她拿出手机。
【段凌西,你大半夜不回家,在这耍什么酒疯?】
发完消息,她等着段凌西回复。
路灯下,段凌西从口袋拿出手机,他低头看了一眼,按着屏幕把手机贴向唇边。
夜足够静,温予仍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手机一响,点开查看消息。
男人清润的声音于卧室内响起,“你再不出来,我才真是要耍酒疯。”
好气又好笑,温予一个字一个字打在屏幕,【随便你,友情提示一下,我楼上的邻居骂人很凶。】
“行啊,那样的话,我就喊,温予——”男人在微信语音里拉长调子,明晃晃威胁。
“温——”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声拖得散漫的声音。
段凌西夹着烟,在路灯下一挑眉梢。
已经十一点多了。
温予可不想得罪楼上那个连走地鸡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的邻居,她回头看一眼冰箱里的剩饭。
放一宿,冰箱里会有味道吧。
看来只能今晚扔掉了。
她到衣柜里找了一件披肩,披在肩膀上,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原本打算明早要扔的剩饭,穿上鞋子出门。
到楼下,她先到垃圾桶附近把剩饭丢进去。
“袁记炒饭?”身旁传来男人的声音,温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他果然是喝了很多酒。
“这家又贵又难吃。”
温予平静道:“当然不比你在饭店大鱼大肉,你不去跟朋友们过生日,来这耍什么酒疯。”
“腻不腻?”段凌西忽然问。
温予没明白,“什么?”
“炒饭。”
“你不是吃过么?还来问我。”
“那走吧。”段凌西道。
“去哪?”
温予拢着披肩,不明所以地问。
“请你去喝汽水啊。”段凌西下巴微抬,“这是我的谢礼。”
温予注意到他外套内侧口袋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
她正要说话,却在看到他腰间后,所有语言支零片碎地顺着舌尖融散开,被她咽回肚子里。
男人穿着一条深色长裤,瘦窄的腰间不再是那条带着裂口的腰带,而是换了一条崭新的,黝黑暗哑的腰带。
走线整齐,银灰色冷金属锁扣衬着今晚清冷的月色,在夜色下反着幽泽的光,很衬他的气质。
温予拢紧披肩,跟上他。
只是刚好冰箱里有剩饭要扔。
只是刚好今晚的炒饭很油腻。
只是,一瓶解腻的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