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是越看越心惊。
这祠堂,这堂厅,还有和主屋的布局——
不完完全全同结亲的那主家一样吗?
只不过结亲的主家装饰一新,而眼前的木屋脏乱破败,好似被遗弃多年。但是明眼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就是同一间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
祠堂里,老头无视他的存在,将傀儡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灰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还努力瞪着,好像那傀儡是他最最珍贵的宝贝婴孩,唱着童谣哄着睡觉。
堂屋里。
黑猫“嗷呜”一声,昂首挺胸,高高翘着尾巴从苗蛮蛮身前走过。
那趾高气扬又目不斜视的模样充分展现了猫族的高贵。又用刻意拉开的距离表明对苗蛮蛮无视,同时充分证明自身存在感。
明明是高贵冷艳的模样,偏偏尾巴勾上人小腿。
总之,它是在暗搓搓的告知眼前这个愚蠢的人类——
朕生气了,速来哄!
可看在苗蛮蛮眼里,心里只剩下四个字——
太可爱啦!
于是,黑猫还没傲娇两秒,就被人忽的托着肚子,搬离地面。
“嗷呜?”
下一秒,就是山崩海啸般的蹭蹭。
黑猫用尽全力才伸出前爪,抵在眼前这张猥琐大脸的额头,试图制止住人类进一步的侵犯。
“所以,刚才那些都是你做的吧?”大脸忽然问道。
黑猫通人性般,瞬间瞪大了琉璃眼珠。
其实,早在苗蛮蛮眼前一黑,视线再次清明,发现周围环境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时,就大概猜出其中原由。
黑猫,传说中最是通灵,在某种机缘巧合下,能够穿梭阴阳,跨越结界。
苗蛮蛮想,他大概就是因为眼前的这只黑猫,机缘巧合,才看到了这土楼原本真实的模样。
只是,他问的不全然是这件事。还有诓骗金小少爷进祠堂,吓唬小少爷的事情。
“呵呵,真是只调皮的小猫咪呢。”说着,苗蛮蛮的脸不顾猫爪阻拦,强行埋进毛茸茸的肚肚里。
“好软好香啊!”苗蛮蛮边蹭边感叹。
调皮、小猫咪、好软、好香——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黑猫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未有人如此评价过他,惊悚了片刻后,无法接受般用爪爪捂住脸。
没脸见人了!
但随后人家一句“我好喜欢你呀!”身体僵直,暗自挣扎两秒后,想着反正他现在是猫型,苗蛮蛮也认不出,难得他还愿意亲近自己,随性一闭眼,躺平任蹂躏。
另一边,金满堂终于恍然大悟,想出了此时此景会出现的最佳解释。
他兴致冲冲的想要同屋里唯一理智的人类——“新娘”交流。
“姑娘,那个——”
结果一转头,看到“新娘”不知何时在堂厅就着干枯的茅草,沿着墙边铺了厚厚一层,当做床和衣而枕。
“她”过于瘦弱,整个人深陷其中,借着门外隐隐透进来的光,依稀可以看到苍白的脸颊,唇珠圆润,但因缺水干涸。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噩梦,双眼紧闭,绣眉微蹙,看起来可怜极了。
金满堂自认不是个熟识风花雪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却也此时心中涌上一阵不忍,眼睛痴痴地盯着人,移不开目光。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姑娘脾气不小,但是长得是真好看啊。”
直到听到“哈”的一声暗哑嘶鸣,看到盘踞在“新娘”身边的黑猫一改之前的无害慵懒,前爪抓地,上半身呈匍匐的攻击状,一双绿眸幽灵般狠狠的盯着他,猫嘴大张,露出一口尖牙,那凶狠的模样好似大型野兽,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开他的皮肉,抓烂他的灵魂。
饶是金满堂也不觉大骇,不觉退后几步。
才觉察出自己刚才举止有失君子之道。
金满堂忙垂下眼,嘴里默念着“非礼勿视”,抱着剑倚靠在靠近门扇的墙上。
门外,依旧不时有人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