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留下来了。
看雪的架势，开车走之后绝对会被困在高速上。
如果今晚一直下，那么大雪封路、万籁俱寂，不是梦想……
走亲戚也将成“奢望”。
于是，闻书源没能离开。
看着漫天的白色，闻书源内心感叹：真是及时雪。
雪依旧下着，到了夜晚，还没有要停的征兆。
徐知闻从柜子里翻出他爸珍藏的茶叶，泡了热茶让闻书源暖身子。
闻书源和徐知闻两人捧着杯子，坐在屋檐下，静静看雪落。
出人意料，雪下了一整晚。
徐知闻再次以昨天清早的姿势醒来时，窗台上已落厚厚的雪。
徐知闻的床摆放的位置刚好在窗边。
抬头看去，外面一片白茫茫。
外面吵吵闹闹的，一改以往的静寂。
是徐知雅，难得起了个早，拎着铲子在院里刨雪。
徐知闻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徐知雅已经堆起的一个小小雪堆。
看到徐知闻，徐知雅举起满是雪的手招呼他：“哥，来堆雪人啊。”
徐知闻戴上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厚手套，接过徐知雅手里的铲子，转身问闻书源要不要加入。
闻书源举双手愿意。
闻书源穿着徐知闻专门给他找出来的羽绒服，戴着手套，和徐知闻陪着徐知雅堆雪人。
一个挺繁杂的工作，因着徐知闻和闻书源的加入，速度快了不止一点，两人在学校堆过一次，某种意义上算“老手”。
除了堆雪人，三个人还将多出来的雪铲走扫开。一个多小时后，院子中央多出一个带着红色围巾的雪人，以及干干净净的四周。
雪已经停了，下了一晚的雪，将道路掩埋，路上不见一辆车经过，只有邻家的小孩儿在路旁蹦蹦跳跳玩雪。
拜年被迫中止，徐母打电话和娘家那边解释，隔着电话跟对面拜年。
闻书源无意间入镜，举着手机的徐知闻又迎来一番询问。
“我同学，对，这不是下雪嘛，在我家多住几天。”
徐知闻的妈妈是远嫁，娘家那边没有下雪，其他兄弟姐妹家的孩子都在，一群小孩围着手机和徐知闻打招呼。
“哥哥新年好，你和雅雅姐怎么不来呀，小义他说可想你们了。”说话的是徐知闻小姨家的小姑娘。她口中的小义是亲弟弟。
“我没有说，是你想。”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稍显稚嫩的童声反驳。
这俩姐弟凑一块儿就是一对活宝，徐知闻已经习惯了她们的相处方式，笑着说：“今年去不了了，这边下了好大的雪，路上不能走车。”
“啊……”小姑娘颇为遗憾，装老成叹气，“那好吧哥哥，那你的压岁钱我帮你拿着，保证不让小义拿到！”
说了半天，小姑娘的目的在这呢。
徐知闻哭笑不得道：“好好。”
然后小姑娘就收到了来自亲妈爱的“巴掌”。
“说什么呢，那是哥哥的份。”
徐知闻小姨拍了一下自家姑娘的背，伸手将手机拿走了，“知闻，学习怎么样啊，我听你妈妈说你比赛拿奖了?”
“就，那样吧，是拿了个奖。”
徐知闻不太能很好应付有人问他学习如何，所以他自创了一个回答方式，无论谁，问起来就是“还行”。
“那挺好，知雅呢，我跟她说几句。”
徐知闻将手机交给在一旁发呆的徐知雅，徐知雅毫无防备接过。徐知闻转身拉着闻书源就往房间里走。
直接对上小姨脸的徐知雅：……啊？
此时的徐知闻已经不见了身影，美美隐身。
疾步回房间的两人倚着门，一对视，都乐了。
不知道在乐什么，大概是笑两人足够默契……
徐知闻笑着手习惯性伸进口袋里拿手机，想要看时间。
却摸了个空。
手机在徐知雅手里，徐知雅在和小姨打电话。
徐知闻：……
他忘了，打电话用的他手机……
世事弄人。徐知闻一时脑海里只有这个词语。
徐知闻不想再出去，便想着等徐知雅回头给他送回来。
很好，就这么办。
在徐知闻思考的时候，闻书源在他的房间里转圈。
国庆时太仓促，闻书源没有仔细“观摩”过徐知闻的房间。
房间属于不大不小的那种，刚刚好有一个衣柜，一个书柜，一张学习桌和床。
很简约，倒也很符合徐知闻的性格。
闻书源在书柜旁站定，一晃而过一个方形的厚厚的书。
蓝色的，侧着放的，没能看到正面的样子，但上面却很明显能看出来，这是一本相册。
闻书源有些好奇，他抬手一指。
“这本是什么？”
明知故问，为了能顺理成章看相册，闻书源装傻充愣。
果不其然，徐知闻回他：“是相册，想看看吗？”
“想。”当然想，不想他就不会问了。
于是，徐知闻打开书柜，将相册拿出来，递给闻书源。
“这里面照片挺杂的，有我爸妈的，也有我和徐知雅小时候的。”
徐知闻的记忆里，这个相册只包含了兄妹两人十一二岁以前的照片，后来两人都不喜欢拍照，也就没再存过。
闻书源如愿以偿，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翻看。
前几张是徐知闻爸妈的结婚照，在照片上，可以很明显看出年轻的徐父和徐知闻的相似之处。
徐知闻也算是继承了父母两人的优点。
再往后就是徐知闻的婴儿照之类的，闻书源很认真看。
一张照片吸引住了他。
照片看着像徐知闻，但照片上的人穿的是裙子。
徐知闻在一旁漫不经心陪着闻书源看，当翻到这一张穿裙子的自己时，一个激灵。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徐知闻还是听他妈妈说的。
小时候的徐知闻看徐知雅穿裙子，羡慕徐知雅，觉得徐知雅穿上像仙女一样，他也想穿，也想当仙女，哭着磨着徐母好久。他妈妈被他搞得没脾气，只能答应。
于是，这张照片就诞生了。
听完之后的徐知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妈，不可能，肯定是你记错了。”
徐知闻当时边反驳边往外抽照片，企图“毁尸灭迹”，但被妈妈拦下来了。
“拿走干嘛，当个纪念呗，多有意思啊?”
只有他妈妈会觉得有趣，徐知闻心里吐槽。
最后没拗过，这张照片就留了下来。时间长了，要不是闻书源今天翻出来，他就把这张照片遗忘了。
记忆复苏，羞耻感上来了。
徐知闻皮笑肉不笑，上手要抓照片，被闻书源灵活一转，躲过了。
惯性之下，徐知闻没控制好身体，跌了一下。这一跌不要紧，刚好扑在闻书源怀里。
闻书源用空着的手锢住他，不让他起身。
徐知闻干脆移动身子坐在闻书源腿上，伸手去够闻书源故意举起的胳膊。
“多可爱啊，我看看。”
“不行，给我，我揍你哦。”
徐知闻威胁他。
闻书源依旧笑着，举着照片一来一回试探徐知闻。
这场景，特像徐知闻小时候拿吃的逗徐知雅。
徐知闻嘴角抽抽。
“拿来……”
徐知闻抬头抬手，闻书源低头举高胳膊。
“亲一下，亲一下就给你。”
徐知闻半信半疑，眯着眼睛问：“真的？”
“真的。”
话音刚落，徐知闻就吻了上去。
亲一下拿回照片，其实也不亏。
对吧？
对吧……大概……
闻书源放开搂着徐知闻腰的手，托在徐知闻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除了一旁突兀想起的玻璃杯碎裂声。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