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突然了。
他都说不清是刚刚扑过来的风来得快,还是这个人的速度更快一些。
路弦西扭头,看到了一双很亮的眼睛。
阵痛的大脑没法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像个故障的电视机,不断闪回着从前的一些画面。
不知是哪一年,冬风阵阵。
小小的自己仰着头:“再星的意思是,起了这个名字的人,眼睛都会亮亮的吗?”
再星刮了下他的鼻子:“不会,只有我。”
现在不是冬天了,但风还是吹得他又钝又木,呆站了不知多久,就连再星也发现他不对劲了。
再星刚要皱眉说话,就听路弦西带着浓浓鼻音:“撒开。”
再星眉毛一挑:“回神了?”
话是说完了,手却还是没松,拉着路弦西退远了几步。
已经站稳了,再星大可以不必再费心拦着,可那只手还是紧紧圈着路弦西的腰,他们离得太近了。
来自对方的灼热呼吸,和微凉的秋风前后夹击,路弦西的脑子又嗡了起来,警报声和来自心底的“救命声”混在一块。
脑子就像混乱的事故现场。
好半天了,他才伸出胳膊肘向后狠狠一击:“你放开。”
如果说平时的他一击威胁力有100,那现在带病上阵的他只打出了50还不到,对敌人的血条带来不了任何伤害。
在他面红耳赤生着病的时候,再星不想和他争执惹他发飙,于是松开了手,上前一步。
路弦西恹恹地瞥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再星犹豫了一下:“我背你?扶你?或者……这样抱?”再星比划了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路弦西的脸更黑了。
再星:“电视上不都是这样对病号么?”
他的很多人生阅历不是靠家长、亲朋来教的,这些人在他的生命中要么不存在,要么存在了并不负责。被扔到一边的再星向来都是自己摸索,至于摸索学会的都是些什么,那就不敢苟同了。
路弦西直接下楼了:“你少看点无脑偶像剧。”
到了一楼和巡楼的保安大叔碰上面,对方察觉到路弦西不太正常的脸色还关切询问了几声。
路弦西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我没事。”
保安大叔点头:“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锁门了,你后面还有没出来的人吗?”
路弦西:“没有了。”
保安大叔:“好嘞……那这栋楼就是空了——”
话音未落,有人拐下了楼梯。
嘴里嚼着糖,额前碎发随着他的步伐飘忽错落,那满不在乎的表情,正是再星。
保安大叔:“……”
说好的没人了呢?
等路弦西走出楼门,校园已经空无一人。
……不,还有身后这个人。
再星手插在兜里,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对别人就那么客气,对我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路弦西瞪他:“以后别随便碰我。”
再星:“知道了。”
连路弦西这个病号都能看得出的敷衍。
这人没救了。
走着走着,被冷风一激,路弦西又想起了楼梯那一幕,腰间即使空了,仿佛还缠着一道灼热发光的链条。
他觉得有必要教一下再星,不然他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路弦西:“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再星的脸上写着“你尽管说我只管听”。
“生活可不是拍偶像剧。”路弦西一板一眼道:“你以后要是想追人,今天晚上这种行为能给你直接扣完分。”
再星嘟囔:“一直扣分的不是你么……”
路弦西:“你听不听了。”
夜色中他的脸带着病态的红,眼睛湿漉漉的,没有焦距,嗓子哑着就一直没好过。再星看着这样的路弦西,点了点头:“嗯。”
这一晚的再星似乎特别听话,路弦西后知后觉。
他捡回了打断的话茬:“女孩子都喜欢距离感,你不能真的以为都和电视剧一样,她们可不喜欢蛮横霸道还不懂礼貌的人……”
“还有,别信网上那些话,女孩子真觉得烦了,你就得给她空间。”
“公主抱也太土了,千万不要。”
生病的路弦西像一枚烧红的炮/弹筒,轰轰轰发射完了。
不喜欢近距离,给他空间,公主抱土。
这不就是你吗?
再星茫然了。
路弦西看了过来:“知道了吧?”
再星:“嗯。”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路弦西教完,深藏功与名,一边咳嗽,一边慢吞吞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刚坐到位子上就靠窗闭眼了。
肩膀被人戳了两下。
路弦西没睁眼:“干嘛。”
想也知道是哪个祸害。
祸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好像很懂嘛路弦西,这几年在东广一中谈了不少恋爱?”
路弦西闭着眼睛吹牛:“6个,谢谢。”
再星更敢说:“好巧,我8个。”
“10个,数丢了4个。”
“不好意思记错了,我是15个。”
“16。”
“18。”
司机转过头:“77个!”
路弦西:“……”
再星:“……”
再星:“您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司机说:“能吃多少个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