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天牢里铐着一位男子，他眼神涣散，浑身微微颤抖，止不住的喘息着，面色显得苍白无力，全身上下好像都看不到一处没有伤痕的地方。头发还在不停的“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

“哗啦”一声，天牢的大门被拉开。门外走进的是一位衣冠整洁的男子，与被铁链拴着的那位完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没人能想到，一个徒弟会对自己的师父下此狠手。

“想好了吗？”栾青玄捏起南舍的下颌，低沉着声音问他，“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要么死，要么当我的尊师。”

“哼……”南舍自嘲似地笑了笑，耳边听见铁链的碰撞声，让他心又多寒了几分，“你杀了我吧……”

栾青玄最烦别人不听他的话，尤其是这个快要把自己逼入魔的师尊。

他马上就恼火了，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南舍的脸上，吼道：“杀了你？！杀了你穆澄能回来吗！他要是能回来，你死八百遍老子都不拦着你！”

南舍歪着头，没有讲话，他喉咙有些发干，喉结滚了一道，轻轻说了句：“我解释过了，不杀他我们都得死……”

话还没讲完，栾青玄就青筋暴起，上前掐住南舍的脖子，语气冰冷直接：“那你就替他去死！！装什么好人？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舍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可又奈何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只能奋力抖动，让铁链发出点声音提醒他。

栾青玄听到了，但他的手没离开南舍的脖子，只是放轻了些，再次凑到他耳边轻轻问他：“你不愿当尊师，那就当本尊的天后如何？”

“你真是……”南舍压着怒意，语气强硬，但声音不大，“疯了……”

“是！我是疯了！”栾青玄看着南舍那张脸，觉得他越惨越无力就越好看，他巴不得将南舍剥皮抽筋，看他在自己面前惨叫的样子……

想想就高兴。

栾青玄想让南舍去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一想到自己在受着伤的时候，不顾一切登山神山豁出命去给南舍找的草药被南舍一脚踢开，在他明明找出了罪魁祸首后还将自己逐出族门。

以及自己的最后的亲人穆澄被他亲手杀害，加上后来栾青玄经历的种种没有人性的事情，他就不愿让南舍去死，就要让他受尽屈辱的活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他都会觉得自己有些许不正常。

不过也仅限于他了……

当南舍徒弟的时候，乖巧是真的，有野心也是真的。但是南舍杀穆澄的时候，心疼是真的，想把南舍碎尸万段也是真的。

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坐上这统一七界的位置上，才能将南舍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栾青玄费尽心思，在穆澄死后，他顺利拿到了天尊传位牌，坐上了天尊的位置。

他上位的第一时间不是立规矩，而是下令将南舍压到自己的面前。天臣们面面相觑，但不敢违令。

栾青玄想到这里，把头埋到南舍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一边想着从前一边在他耳边呢喃道：“南舍……我的好师尊……你说，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栾青玄少年时期］———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街头的红杏早已出墙。不知是哪一匹马儿叫了一声，马主人一袭青衣跳下，径直走进那家老药铺。

“老师傅，草药我去山上给您摘回来了！”栾青玄抹了抹脸上的灰，将身后竹篮里的草药一一拿出。

“按名字摆放好，”叶老师傅看了看满身是灰的栾青玄，组织了似乎很久的语言，回道，“栾青玄，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你的新师傅。”

栾青玄明显愣了一下，放下了正在调药的手。后来又觉得叶老师傅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也就笑嘻嘻地回应道：“我哪有什么新师傅啊？”

叶老师傅猛地放下草药，摇摇头无奈的说：“就是那个六年前，把你从路边救回来的那对师徒。那个孩子的师父和我是故交，不过那位老师傅已经病逝了。所以他那位爱徒最近让人传信下来，说想把你带上谷去。我记得当时见面，他还比你高一个头呢，哈哈哈哈……”

栾青玄听着叶老师傅的碎碎念，不屑的撇撇嘴，说：“可是……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要是不受人待见可怎么办？再说了，听您这样一说，我那个新师傅年纪也不大，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叶老师傅平时耳朵不好，不过这句话他算是听见了，连忙停止了回忆的大笑，指责道：“瞎说瞎说，人家都当仙君了，这叫年少有为懂不懂？”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师父……”

“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他的师父？”

“那倒没有！”栾青玄急忙一口否定。

“不管怎么样，到了地方，就要听从安排，不可再像现在这般任性了。”叶老师傅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

师徒二人从神族驱车赶到想容谷的时候，刚好是正午。

栾青玄扶着叶老师傅下了车，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皱了皱眉问道：“叶老师傅，怎么我们来这里连个接待的人没有啊？”

“咱们求别人办事，难道不得自己上去吗？”叶老师傅轻轻掐了掐栾青玄的手臂说。

也许是二人正在四处观望，并未发现有一男子从谷上的蜿蜒小路上走下来。

“叶仙医，南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