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小哥小声给冯图安说,“忌讳,隔得远。”
冯图安冷笑:“他的夫人孩子死了,他忌讳个屁!就算他化成灰,他们也找得到他。无非就是担心影响自己气运,影响自己再娶,说得冠冕堂皇!”
周大友找包袱里找到一件自己的外衫,撕成长条,协助送葬小哥,把木板捆紧修好。
“多谢。”
“抬稳当了,别再掉下来。”
送葬队伍吹吹打打,继续往前。
冯图安和李道从送完周大友,往回走,遇见死者丈夫。
“这也隔得太远了吧!都隔出二里地了!”冯图安吐槽,“这家人?我好像见过。”冯图安回忆起,“是隔壁孙家,之前贾双父母想把她嫁出去,给她相看的就是这家人。幸好贾双没嫁过去,要不然可惨了!看他们对待自己妻子和儿媳的态度,一看就不是好人!”
“若芳——”孙志强哭得很伤心。
“假惺惺。”冯图安注视着他们走远。
李道从和冯图安回到衙门,铁炳站在门口如临大敌。
“你站门口干啥?”
铁炳朝里面使眼色:“李县令,您母亲来了。”
“文昭。”王益柔在秦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她的声音威压如山,让人不敢有半分忤逆,“文昭,你过来。”王益柔,目光落下冯、李二人交握的手上。
王益柔清冷绝色,李道从随了她,相貌出尘。
“母亲,这是冯图安。”
“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王益柔转身无视,高高在上。
“去吧,去吧。”冯图安推李道从。
李道从抱歉而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你快去。”
“你还打算在外面玩多久?玩得命都不要了!要不是秦嬷嬷给我报信,我还不知道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世子就要死了,你的生命不属于你。”王益柔慢条斯理饮茶,“听说你不打算回去了?想和门外的那个村妇厮守。”
“母亲,图安聪慧机敏,对孩儿极好,孩儿......”
“我不同意。”王益柔直接打断,“今晚你父亲要来,你好好想想该如何跟他说吧?”王益柔擦擦嘴站起来。
“母亲,您要走了?您不过陪陪孩儿吗?”
“清时需要我。”
“......我也需要您。”李道从不自信道。
“清时年幼,你也年幼吗?”王益柔回头,“文昭,我说过我会在上京等你,只要你回来,何时何地想见我都行。”
李道从不说话,无声反抗。
“母亲也不逼你,给你足够时间,中秋我要见到你,在上京。”王益柔走到门口,停下,“文昭,不要太任性了。”
夜晚,李道从在院子里静静等候李啸山的到来,罕见的李舜臣竟也跟着出门。
“舜臣,累了吧。”李小山扶着李舜臣路过李道从。
不多会儿,厨房传来药味,李道从明白了李舜臣是跟来看病的,肖静姝回京带回了郁青衣亲传弟子在梁县的消息。
难怪父亲舍得离开。
“跪下!”李啸山出来,手里拿着鞭子。
李道从跪下,李啸山一鞭子抽在他背上,狠狠一鞭。
“催了你几次!为何不归?还险些弄丢了性命!”
“孩儿知错。”
“你根本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是不是只有你母亲的话,才是话?”李啸山嘴上说着,手上不停,“你母亲就是个毒妇!若不是她,舜臣也不会是个病秧子!”
李道从沉默,承受父亲满腔怒火。
李舜臣早产被李啸山花重金救回来,李啸山拷打府上所有人,婢女供出王益柔。
李啸山气势汹汹,找到王益柔:“是你害死了慧心。”
王益柔神情冷淡:“以身入局为子谋,她可真是狠。”
“明明就是你害了她!”
“国公爷,你说什么?”王益柔声音轻柔有礼,说出的话却冷上三分,“莫不是喜得麟儿,高兴地得了失心疯?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害你的孩子?”
她在点他,夫妻一体,休戚与共,利益共同体。
卫国公府受先帝忌惮,李啸山父亲和三个哥哥皆死于战场,纵使先帝给了卫国公府无限荣冠,但难掩卫国公府日益凋零的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李啸山厌恶王益柔这个蛇蝎毒妇,可还是不得不与她延续联姻的原因。
心爱的女子惨死,日期夜盼的儿子变成病秧子,李啸山自然厌恶李道从。
面对父亲的无端苛责,李到从向来默默接受,他知道一场暴打后,父亲又会变成和蔼可亲的慈父。
原本就是他有罪,他心疼父亲,愿意赎罪。
没事的,父亲不是真的怨我,只是一时气不过,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多了,只要父亲气消了就好。
李道从和藏门后后的李舜臣对上视线,李舜臣瘦弱单薄,一阵风都能吹走,看见他,李道从愈加愧疚,低下头一声不吭。
李啸山心中仿佛有数不清的怒气,一直发疯似地鞭挞李道从,直到无力才停下,脚边的血水,触目惊心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