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跑到了雨中人展示出的街道,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地遇上了□□的人员。她当然不认识,是□□的人认出了她。
“虹村形兆和您母亲的位置已经找到了。”
这是第一句话。但为什么这两个名字会被放在一起。白石弥希微微晕眩了一下。
第二句则是:“岸边露伴去了,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情况好像很不好……空条先生也已经找过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石弥希觉得没办法站稳,仿佛灵魂突然从身体里蒸发,又回到了雨中人塑造的那个古怪世界里了似的。但她又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像是又回到了得知妈妈尿毒症的那个瞬间,世界摇摇欲坠,雨水和记忆中的冷调日光灯一样,冰冷得可怕。
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让自己沉浸在身体和精神上再鲜明不过的疼痛和寒冷中,并借此把自己从那些可怕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比如她这么着急跑过来并不是因为她知道妈妈被绑架了,而是因为雨中人感受到有人在雨中死去……
她又开始忍不住咬嘴唇了。鲜红发肿的嘴唇和湿润反光的眼睛像溺水的女鬼,仿佛刚从水底爬出来,用牙齿撕开仇人的喉咙,于是嘴唇上沾着鲜血似的模样。
□□的人有点被她吓到了。毕竟作为一个刚听到母亲被替身使者绑架,友人下落不明的相关者,常见的反应是倒吸一口凉气哭得几乎昏厥过去,不常见的反应是拔起袖子准备战斗——一般前者是普通人,后者是替身使者。但就算她好像也是个替身使者,空条先生说的,她好像也没什么战斗力。所以现在这样一边被压垮了似的不停流着泪、一边平静中将要爆发、马上要冲出去咬别人脖子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石弥希当然不准备冲出去咬别人的脖子,她只是条件反射似的又回到了那种独自一人、无依无靠的战斗状态。与此同时她的理智意识到事实并非她爆炸的本能所认知的那么糟:□□财团的警备,空条承太郎,还有其他她认识的替身使者都是可以求助的对象。
东方仗助,该死,他要是还在这里就好了。但他们刚从雨中人的世界里逃出来,东方仗助还晕着,疯狂钻石甚至还没重新生出来呢。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稍微分神一点,被死亡碾过的痛觉就从间隙中涌上来了。她冷淡地接受着、仔细地感受着,然后用这种疼痛把恐惧推回去,让自己停留在清醒的当下。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是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去把她妈妈抢回来——
妈妈。
“天啊,你还好吗?”□□的人吃惊地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白石弥希没有接,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回神,只是抿着嘴任眼泪哗啦啦地喷涌而出,简直像个坏掉的水龙头。这样哭起来当然是没办法哭得很体面的,只能假装没看到。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然而还要担心她会不会有点哭得缺水,或者昏厥过去。
白石弥希就这么浑身湿透,攥着纸巾,抿着唇无声地哭。雨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淌过苍白如纸的脸,流过冻得通红的鼻尖,流过似乎在流血的鲜红嘴唇。打湿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于是激烈起伏的胸膛更显眼。她身上那种破碎了的痛感太鲜明了,让人要么无法忍受去看她,要么无法移开目光。
音石明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