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伤痕的消失,那个一片狼藉的雨夜也会失去证据,而一道浅浅的疤痕则会成为男人炫耀的资本。
梁曦和正想探头去看那人的脸,却被前来告罪的小厮挡住,等到小厮一番赔罪,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今日是苑里花魁息娘子接客的日子,所以客人多了些便让车马堵了道路,给贵人带来不便了。”
小厮说着递上一个锦盒,锦盒外层是蓝色的绸缎做皮,小巧精致的铜扣做成了蝴蝶的形状,里面装着一方砚台和一块雕着蝴蝶的墨条。
“这是我家主人准备的歉礼,还望贵人不要嫌弃。”
他说罢将锦盒放在问酒的身侧,弯着腰带着笑一副谦卑讨好的模样,并没有因为问酒是个女子便轻视她,还从怀里掏出几块木牌,“若是贵人也想来凑这份热闹,小的这儿有息娘子的牌子,到时候拿着牌子可以坐在前头些。今夜人多,有牌子总归是占些便利的。”
“放肆!我家主子……”
问酒话还没说完,马车里便伸出一只手从他手中拿走了一张牌子,那只手修长纤细,十指芊芊染着黑色的蔻丹,腕上一个贵重的金镯子,图案的是百花齐放。
小厮便也知道了,这车里的贵人是个女子,他连连告罪,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他们揽绣苑在上阳城有多受男子追捧,便有多惹贵女厌恶,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约束自己女儿不许打他们门前经过,更不许和这苑里的人说话,若是同时和苑里的娘子们逛了一家布庄,回家后是要沐浴熏香洗晦气的。
“走吧。”
那贵人出声了,赶车的女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驾着车慢慢离开。
回府后问酒将那锦盒抱着进屋,梁曦和便说:“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用吧。”
“多谢主子。”
问酒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抱着锦盒,很是爱惜地摸了摸最外头地那层绸缎,入手丝滑,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亮,是质地上乘的丝绸。
里面的砚台也好看,云朵的形状很是柔美,正适合女子用,不过若是摆在男子的桌案上,便是一件红袖添香的美事,毕竟揽绣苑的主人司云蝶可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实在有些稀奇,梁曦和还从没见过问酒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便问道:“喜欢这盒子还是砚台?”
问酒说:“都喜欢,都好看。过几日便是点茶的生辰,我要将此物送给她做生辰礼,她一定喜欢。”
她从小跟着师父学了些拳脚功夫,书却是一本没念过,但是点茶不一样,她识文断墨,写得一手好字,也能做出锦绣文章,只是用的都是些廉价的笔墨纸张。
“生辰……”
梁曦和喃喃道,然后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妆奁,里面有个精致的玉盒,玉盒里是满满的白色珍珠,珍珠小巧莹白,像是裹着一层月光,这是曲相给他的陪嫁,是所有陪嫁里最好的东西。
他下手抓了十几颗用一块红绸包起来放到砚台中,随口说道:“就当是我给她的生辰礼了。”
确实是心血来潮的做法,但那珍珠点茶很是喜欢,每次打理妆奁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看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将盒子关上,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能开心一天。
明明他的妆奁里还有更好的珍珠,可点茶就喜欢这一盒。
红绸是他给孩子缝小衣裳剩下的边角料,上面还用红线绣了个“福”字,若是不细看便看不大出来。
生辰嘛,就该开开心心的。
问酒看见那珍珠有些皱眉,轻声说道:“主子,这珍珠是御赐之物,您不该送给点茶。”
梁曦和心下了然,怪不得曲相能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原来本就不是他的东西。
他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即便是御赐之物,曲相也给我做了陪嫁,怎么处置便是我的事,无妨。”
问酒动了动唇,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可看着梁曦和不耐烦的脸色,便没有再开口。
倒是在她出门后,梁曦和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察觉出不对来,问酒这个闷葫芦怎么知道这是御赐之物,而且还说什么不该送给点茶。
难不成这一盒子的珍珠还有什么说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