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等吗?”戴着面具的鹊印递上水壶,问道。
李谊接过水壶,仰头喝下一口。“再等等。”
“哪有午后出兵的,估计要么是有事耽误了,要么……”鹊印冷笑了一声。
“须弥将军北征,丽水军号重启,从头到尾就是和皇上一起演的,一场撂倒太子的大戏。”
不怪鹊印说风凉话,实在是原本声势浩大的须弥,在砍了太子的头以后,就再没了一丁点声息。
李谊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不过也只是捕风捉影得到的只言片语。
然而,李谊拿着水壶的手垂落,居高看着关内的目光,只有平静。
冬日正午日光直射,尽管于寒冷毫无撼动之力,但时间一长,也将人烤得晕晕乎乎。
其实到午时一过,玿关内仍旧毫无动静的时候,李谊心里就有一点打鼓了。
之后的等待,就只是等待,并不指望看到结果了。
直到——
黑甲曜日、枪光连云,扬尘弥天,一场风啸。
天边,真的来人了。
便是刹那间,马踏地动,鹰出天际,风卷旌旗。
壮马疾驰时的血脉喷张,人马重喘时滚烫的鼻息化雾,重装下扔如猎豹般的迅猛,都像是一场滔天的山火,横扫枯败的冬原。
从陈兵云上,到呼啸眼前,不过眨眼的功夫。
李谊把水壶扔到身畔的马背上,已情不自禁向尘雾腾起的方向走去,心跳之快让他有瞬间的窒息感。
等到了。
金出丽水,北出玿关,千骑卷平冈。
如高山倾颓、碾压雄关的队伍最前,黑甲紫披的将军一马当先。
赵缭一手横揽马缰,一手于身侧负物。
头顶,雄鹰盘旋。身下,着马铠的奔马,快得仿佛激流中的快船,马蹄腾挪间已失去物形。
就是在这疾驰之中,马背上松弛自如、肆意纵马的人,却像一张拉满的弓,蓄满十分的能量。
这样强横的意气风发袭来时,沉默的天地以风为言,喝彩得声嘶力竭。
尽管须弥手持的武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李谊能认得出来。
那是,一杆长枪。
这一刻,李谊的心快得要跳出胸腔。
李谊突然想起,屠灭公主府后,他见过须弥一面。
那时,他说:“将军是天上鹰,不是笼中鸟。”
就在今日,雄鹰,挣脱所有,破笼而出了。
。。。
昨日的夜里,赵缭的马停下时,启祥宫的宫门已经就在眼前。
直到她停下的那一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为什么停下。
赵缭的脑海里还是那跳动的三个字:不去了!
这种强烈的意志,从全身的每一根血管,冲上头脑的时候,因为想得太明白、太理智,反而让赵缭感到一阵头晕目线。
当马蹄在骤停后,终于完全停下踏步的时候,赵缭的意识才清醒了几分。
她这才意识到,下雪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