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中,只见那宫女分明已经是濒死之相,却忽然咳了一声。不等众人反应,她就连绵不断地剧烈咳嗽起来,青紫的面色渐渐褪去,转为病态的苍白。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发现周围围满了人,定睛看到太医,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声音嘶哑不成声,勉强能听清楚一两个字:“奴、奴婢……”
“别动!”院判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当下立刻有太医搭上她的脉搏,有人拨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其余太医也纷纷凑近,仔细观察她的面色、舌苔,甚至有人伸手抹了点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掏出银针来判断。
“脉象稳了……”
“毒好似真的退了!”
太医院众人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怎么可能……”
“见效竟如此之快!”
“老夫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等奇效……”
院判的表情在短短几息间剧烈变化。他先是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脸上的皱纹都好似舒展开来,瞬间又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已定格为饱含敬畏的复杂。
他转身朝李云锦深深一揖:“李姑娘,是老朽有眼无珠,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李云锦连忙避开,并不受他的礼。
老将军在一旁得意地捋着胡子,冷笑道:“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院判低着头,一言不发。老将军的冷笑声在院中回荡,他却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姿态越发恭敬。
待老将军说完,院判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目光越过老将军落在李云锦身上:“姑娘技艺精湛,若是能用在制药一途……”
“想都别想!”老将军勃然大怒,一个侧身将李云锦严严实实挡在身后,“我家的姑娘,岂是你能随便使唤的?”
院判讪讪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再言语。只是仍时不时往李云锦身上瞟,嘴唇嗫嚅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
“事情既已分明,”老将军冷哼一声,大声嚷嚷,“你赶紧去向陛下复命。老夫这就带外孙女回去了,省得再被你们纠缠!”
李云锦向太医院众人福了福身,轻声道:“诸位大人,民女告退了。”
太医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将注意力从那宫女身上移开,纷纷拱手还礼。有几个年轻太医不自觉地往前跟了两步,想要问问这酒到底是怎么做的,被人一把拉住,才回过神停住了脚步。
那送人过来的太监咂了咂嘴,拽住身旁的药童:“这位姑娘到底是……”
药童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是叶老将军的外孙女,叶半相的外甥女,听说……”
太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送那一老一少走出院门。老将军昂首挺胸,虎虎生风;那少女安静跟在身侧,背影挺拔如青竹。
马车辘辘驶离太医院,老将军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痛快,真是痛快!”
他拍着膝盖笑道:“看那老家伙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笑着笑着,老将军声音渐低,神色凝重起来。他掀开车帘看了眼远去的宫墙,眉头紧锁:“此事算是入了陛下的眼,往后只怕……”
李云锦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姥爷放心,陛下不似那种人,行事自有分寸。”
老将军接过茶盏,长叹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到了将军府,马车刚停稳,叶菁就提着裙摆快步迎了上去,不安地问:“父亲,锦儿,可还顺利?”
李云锦连忙扶住她:“娘,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三人一路往老夫人都院子走,到了地方,发现老夫人正拄着拐杖站在廊下。
见她们进来,老夫人含笑问:“那院判可有为难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伴雪跟在老夫人身后,含笑对李云锦点点头。
老将军大笑着跨入门槛,声如洪钟:“顺利,怎么不顺利。你们是没看见院判那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活像吞了只活□□!”
他捋着胡子,绘声绘色地描述太医院的场景,模仿院判佝偻着腰赔罪的模样。
“姐姐最棒了!”李云芳忙不迭从屋内跑出来,拍着手欢呼。
她这般活泼模样让屋里屋外的气氛越发地活跃起来,连叶菁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翌日清晨,门房送来一封帖子。叶菁疑惑地翻看着,一会儿也没看明白,揣着帖子去找吴伴雪。
后者接过帖子看了看,不解道:“是贤妃娘家的帖子,邀你带锦姐儿去赏菊宴。”
“贤妃?”叶菁越发迷惑,“我与贤妃素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