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照天阁的四面八方刮进来,对面水榭的歌舞依旧在上演,可是对照这满室明晃晃的烛火,竟然显出无比苍凉的感觉。
若明若暗的灯影投射在趴在御座上的惠帝脸上,他的睫毛投下浓重的阴影,此时的惠帝安详的好像一个孩子。
许久之后,无涯子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太子跟公主殿下请放心,皇上的病,我可以医好。”
华婉激动的一把拉住无涯子的衣袖道“若是那样,就太好了!”
太子也面露激动神色,转身甄了一杯酒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献给无涯子道“谢前辈出手相助。”
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了一股奇异的薰香,淡淡的带着蔷薇花香又似乎荡漾着浓烈的黑色气息。
贾南风自厚重的丝绒帘后走了出来,手执轻扇,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皇上生病多年,若是无涯子前辈有办法治好皇上,妾身真是感激不尽了。”
看到她突然走出来,华婉跟太子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方才明明见着她远去的身影,自己也使用了潜听术观察过周围的情况,竟然没有发现贾后尚留在照天阁。
心念弗动,贾后似乎就瞧出来华婉的心事。贾后走到台下朝对岸挥了挥手,原本演的正热闹的歌舞顿时都停止了,没有一会功夫那些伶人俱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贾后转过身,只是盯着太子笑的灿烂。太子顿觉后背都有些凉飕飕的,忙转过身对着司马华婉道“姑姑,不如我们先送父皇回宫吧。”
“回宫这种事情,又何必劳烦皇姑呢,我这个皇后还在场呢,皇上待会自然是随我回宫,至于这位无涯子老先生,既然你有办法治好皇上的呆症,那自然是随本宫一同回宫了。”
无涯子不卑不亢的点点头“如此甚好,臣也可以就近治疗皇上。”
华婉冷着脸,此时确实不宜与贾后完全撕破脸,虽然她们之间早已是针锋相对,不过这毕竟还是皇宫,一切行事都还要先隔着一层天家礼仪。
有两个青衣太监自照天阁下面走上来,朝在场众人行礼后熟练的抬起惠帝所躺的龙椅离开了这里,太子与那无涯子老头也一前一后跟了过去。
烛光晚照,一个艳若桃李,一个清如冬雪,静静的对视着。
贾南风望着司马华婉那俏立如初冬雪莲,清澈的似乎不染一丝人间浊气的颜容,心中有些许酸酸的涩味涌上心头。
贾后朝刚上殿的一个侍卫招了招手,那年轻侍卫有些懵懂的走了过来,唰的一声,腰间的佩剑竟然被抽了出来。
“素闻蜀山派烈火剑飞花华婉的大名,贾南风这便请教请教。”贾后手腕一翻,竟然是最标准的蜀山派剑法起手式“有凤来仪”
没有任何征兆,华婉只凭本能回了一招“凤凰三落。”
兵器在空中交汇,激出一阵明黄的火花。
翩然翻飞,二人犹如穿花蝴蝶般在大殿上游走,一红一白两个影子,犹如冰雪中正竞相追逐的精灵,使得竟然同为一套蜀山派入门剑法-----飞去来兮。
飞去来兮-----我为魂兮
飞去来兮-----但为君兮
飞去来兮-----行路难兮
飞去来兮-----怜苍生兮
剑舞乾坤,飞去来,傲游天地,无牵挂。
蜀山的入门剑法,练到最高境界,竟是水泼不透,兵刃不透。
穆玄曾赞华婉这套飞去来舞的剑花如冰河银海般连绵不断,不光神态上美妙绝伦,在杀伤力方面也因为有烈火剑的缘故居几个师兄妹的榜首。
华婉也曾经颇为自豪,蜀山多雨,她最爱的便是在小雨霏霏的天气练剑,一套银光浪花舞下来,身上也不沾半点雨丝。
而如今,对面那个红色的身影,嘴角吟着一丝浅笑,使着与自己相同的剑法,二人竟然是数招下不相上下。
“铿!”的一声,贾后手中的剑被削掉了一截。
“不愧是蜀山派的烈火剑。”贾后站定,望了一眼手中的残剑,只一笑便松手仍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华婉的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液“怎么会我蜀山的剑法。”
“那天早上我在蜜水湖旁看到你跟他练剑了,呵呵,练得不错啊!”贾后挑挑眉,并没有直接回答华婉的问题。
看到华婉眼中那更深了一层的阴霾,她只觉心中有个地方十分的畅快,如同多日堆积在心底的洪水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
娇艳的红唇继续翻动“我为什么会蜀山剑法,不如你直接问问你的大师兄穆玄,你真以为他下山是为了你么?不如你问问他到底是谁?他如果不愿意告诉你,你再来问我吧!”
贾后大笑着,回手一剑,用那半截残剑割断了刚刚给她送剑的侍卫的喉咙,四散的鲜血如同火红的鸢尾花撒了满殿,华婉不可思议的望着对面那个下手如此狠毒的女人。
贾后仿佛没事人一般将残剑抛在地上,转身优美的走出了照天阁,她离开时回头看了华婉一眼,那一眼包涵了太多的阴沉以及狠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