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宫的,也许用了轻功,也许是被轿子抬出的宫,一路浑浑噩噩心中如同被毒蛇在噬咬一般。冗长的街道,似乎天地间突然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路两旁高悬的灯火将身下的影子拉的很长。
七月的天气,沉闷又压抑的低气压,阴云滚滚,还没有走到公主府的大门前,豆大的雨滴便倾盆而至,将原本精致的妆容和一席如雪的白衣淋得透湿。落汤鸡一般的公主站在门口,惊坏了正守在门外等候的欢言:“公主,您怎么一个人淋雨回来了?那些奴才呢,宫里难道没有派人送你回府么?”欢言又急又气,忙撑着伞跑过来挡在她的头顶,这样黑的夜,她的眼前却明晃晃全是贾后那一招招攻来的银光,蜀山派的剑招,轻易不外传,除非有人教过她,或者更甚,除非她也曾是蜀山弟子!
轰隆一个雷声过后,雨水更加剧烈的倾盆而下,欢言扶着华婉,她的身体有些踉跄的被掺着向府门内走,望着华婉有些迷茫和呆呆的眼神,欢言心里吓坏了,暗想莫不是公主在宫里又受了什么刺激,如何此刻竟是这般情状?
“大师兄睡下了吗?”突然,欢言只觉得手中扶着的身体一顿,华婉幽幽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见公主幽幽望向她的眼神似清明了许多,欢言这才暗地松了口气:“回禀公主,穆大侠刚才还在内厅练剑,此刻,咦?”欢言突然停住了回话,因为此刻穆玄正站在府门的中庭廊外,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嘴角勾勒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见华婉的目光看了过来,这才轻声唤道:“婉儿,你回来了!”
这一声似召唤又似情侣间的甜蜜问候,欢言只觉得手中扶着的人浑身一颤,接着眼前一花,华婉已经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扑向了穆玄的伞下,她有些不确定又很小心的抬起脸看着他的双眸:“大师兄,是你吗?”
“婉儿,你怎么了?”此时穆玄才注意到华婉浑身湿透,原本入宫时梳得整齐的刘海此刻一缕缕的贴在额前和脸庞,看起来十分狼狈和憔悴。
“大师兄。”华婉轻轻唤了一句紧接着便紧紧的抱住了他,她抱的那样急,穆玄几乎一个踉跄才站定“大师兄,你真是为了我才下的蜀山吗?”华婉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疑和不确定,这样奇怪的表现让穆玄不禁心下惊疑不定。
穆玄一手撑着伞,而另一只空出的手则缓缓抬起摸了摸华婉的头发,并轻柔的为她挑开额前的湿淋淋的发丝:“婉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有谁对你说了些什么?”直觉告诉他,华婉这样异常的表现肯定和贾南风脱不了干系,不知她跟华婉说了些什么,难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会,应该不会,如果暴露了身份,那么华婉不会这样问他话。对于南风那个女人,他知道以她的个性,绝不会主动向华婉爆出他的身份,一瞬间,穆玄心中已将女人这句问话在心中分析了一遍。而如今她现在这样依恋又有些占有欲的问话更让穆玄心中一片柔软以及......冲动。
不再思索她为何突然这样异于常态的表现,单手捧起华婉的脸便狠狠吻了上去,激烈的暴雨,朔风夹杂着闪电轰鸣而下,华婉激烈的回应,仅是唇与唇间的厮磨都还不够,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他的舌撬开贝齿在她的口中攻城陷地,深深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不休,这一刻,他只想不管不顾汲取她所有的芬芳与甜美。
这个霸道而肆意的吻用了很长的时间,油脂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落在二人身后,风雨中的二人却如同亘古矗立的石像,穆玄已经改用双手捧住女人的脸,深深的,炽热的,濡湿而缠绵的,几乎让华婉有一种快要被吃掉的感觉。
“婉儿,我当然是为了你。”一吻即罢,穆玄喘着粗气将女人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之上:“你听,这颗心,现在为你跳的这么快。”做戏做的太深,他几乎都有些沉浸在这样痴情的角色里面,可是心底处有个地方隐隐作痛,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华婉而下山,那该有多好。第一次,穆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愧疚之意。
雨滴哗啦啦落下,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似乎胆量也变得更加大了一些,华婉抬起头,透过雨帘深深的凝视着穆玄:“大师兄,能否答应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好半天,华婉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这才听到男人的胸腔之中闷闷的哼出一声:“好!”
这样的承诺让华婉心中有些患得患失,她紧紧的扣住了男人的腰,忖度着是否要问出他和贾后的旧事,若是不问,对于他们之间曾经过往的猜测将会让她痛苦万分,可若是问了,她更怕他的那一声好是假的,她承担不起这样试探的后果。如果他骗她,她甚至宁愿他能一辈子都骗她,可惜她知道自己的个性,若有一天知道大师兄骗自己,那么后果......她自己也想象不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