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泽抿紧唇瓣,默默收紧五指,贪恋地汲取可可散发出的温度,鼻尖仿佛能嗅到可可甜腻腻的气味。
“听过潮汐的声音吗?”
顾明泽愣了下,终于抬起头来,被泪水润湿的睫毛如鸦羽般浓密漂亮,只见眼前皎白无瑕的面容浮现出淡淡温柔笑意,“据说听潮汐可以洗涤一切悲伤,难过的时候去海边散散步吧,然后你会发现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真、真的吗?”顾明泽哑声问。
姜有鱼半开玩笑道,“你试试不就成了,要是没效果,你大可说我是骗子。”
顾明泽眉眼舒朗,沮丧的脸有了丝丝笑意,眼眸微微弯起,亮如星辰。
“好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姜有鱼步入雨幕之中。
顾明泽不禁追出两步,看着她的背影,憋了半天的话脱口而出,“谢谢。”
姜有鱼潇洒地摆摆手,没回头,径直上了车,很快车尾灯亮起,轮胎碾过地面的积水,平稳地驶出了少年的视野。
绵绵细雨涂抹在飘窗上,静卧夜幕的城市点着斑斓霓虹,光彩拓在窗面,晕染出厚重抽象的油彩画。
姜有鱼洗完澡,开了一瓶红酒,曲腿靠坐在飘窗边浅啄,双眸淡淡地望着窗外的深夜雨景,耳边有细密隐约的雨滴声,心境格外平静清爽。
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振动,她恍若未闻,脑袋抵着飘窗,闭上眼,努力不被铃声搅乱心扉。
打电话的人十分固执,一直等到客服提示音响起,被迫中止通话才安分。
没过几秒,电话又打过来。
姜有鱼蹙起眉头,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溢出来的猩红液体沿着桌边滴到地板,白色的板砖绽开朵朵艳红。
气冲冲地抄起手机,陌生的电话号码跃入眼底,姜有鱼阴沉着脸接通,听到了熟悉无比的声音,“有有,别这样对我…”
男人嗓音沙哑颤栗,心里的委屈在她接通电话的瞬间铺天盖地地卷向她。
姜有鱼直接挂断电话。
从她到家开始到现在,陈向川就打了十几次电话。
第一回她照常接通,听到陈向川的声音,她果断拒绝了他想要和好的意愿,劝他理智些,别在她身上白费功夫,但他异常执拗,像个疯子一样。
姜有鱼扑倒在床,把脸埋在被褥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让她犹如坠入望不见底的深渊,找不到解脱的途径。
她不停地暗示自己,只是分个手而已,就当是在玩,就当她真是没心没肺的渣女。
可陈向川偏偏要逮着她不放,在她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后,频繁更换号码打过来,千方百计要纠缠她。
姜有鱼把自己裹进被窝里,心口泛着密密的疼,她屏住呼吸,那股隐秘的痛越发难忍,她摁住心口,身子蜷缩起来。
如果陈向川还是以前那个阳光热烈的普通人就好了,赚不到钱也没关系,她完全可以养他,他们会好好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抱负,他千不该万不该进入娱乐圈,那是她永远不会踏足的领域,那个圈子就像深渊,植入了她最痛苦不堪的回忆,她至今都难以释怀。
陈向川在娱乐圈混久了,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人,她很害怕很抗拒,加上有心理洁癖,所以没办法继续陪他走下去。
真的是她太不成熟了吗?
姜有鱼疲倦地合上眼眸,意识陷入混沌,睡意逐渐将她淹没。
雨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停的,天明时分,熹微的阳光透进飘窗,柔和光晕打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叨扰了恬静的睡颜。
姜有鱼揉揉惺忪睡眼,昨晚是趴着睡的,睡得很沉,夜里没有翻动过,起身时浑身都不舒坦。
洗漱时,她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肉眼可见的疲倦感,看起来颓废懒散。
阴郁的心情在进到客厅阳台,嗅到花架上馥郁的花香后略微疏解了些。
她面对太阳的方向,仰起头沐浴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转身回屋收拾课本准备去学校。
不管昨夜如何电闪雷鸣,天明时总会见到阳光,她还有好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