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思思开口：“蔷薇姐……你怎么会来蓝夜……”

李薇轻叹了口气：“我听江佑说了你的事，听说他没有劝动你，我就想着来找你聊聊，没想到碰见了这个事……”

思思眼眶酸涩，她想要落泪，拼尽全身的力气捏紧拳头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指甲在手心处留下一道道月牙印记。

“思思。”李薇温柔地说，“不要哭……把哭泣的力气用来向前跑。”

思思抬头望着她。

李薇拂开她杂乱的头发：“思思，经过今天这个事，你还要被你的父母困住一辈子吗？”

“如果你还不跑，你将要被他们一辈子无止尽地榨取。你没有自己的人生，献祭掉自己，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李薇看着思思的眼睛。思思的眼睛很美，灵动清澈，这双眼睛不应该被污泥玷污：“思思，有时候我们要接受一个现实，有些父母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思思痛苦的闭上眼，她覆上李薇替她敷冰袋的手掌，竭力把自己喉咙的哽咽压了下去。

李薇感觉到她那只手在轻轻的颤抖，平复了很久，思思终于睁开了眼睛。

李薇心疼地抚上她的脸庞：“我想你已经想清楚了，思思。向前跑，不要回头，把压在你身上的座座大山全部抛在身后。”

李薇捏了捏她的脸：“前方永远有路，别害怕，思思。”

她直起身子，对着思思轻松地笑了一下：“好了，我先走了，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在蓝夜碰面了。”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思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蔷薇姐……”

李薇转回头，她望着思思，等着她的后话。

思思轻喘了一口气，她语气平静的叙述：“蔷薇姐，在蓝夜看场子的小弟都喜欢求一个护身符。干他们这行的，有今年没明天，护身符代表着他们最真诚的祝愿。大多数人都会在护身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那天，我捡到了江佑哥的护身符……”

“他在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

周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报纸，他对着李薇说道：“蔷薇姐，你真没有意思，今天你生日，让你晚上去蓝夜玩玩你也不干。”

李薇坐在办公椅上头也不抬：“我不想过。”

周喜翻了一页报纸：“那中午去个饭店搞个包厢。”

李薇再次拒绝：“也不去。”

周喜：“行吧，今年不过就不过了吧，明年三十大寿一定要好好办一场。”

李薇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周喜浏览着报纸上的各个小标题，一条新闻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市刑警队又破大案，副中队长林川接受采访。”

听到这话，坐在他一旁的江佑，连瓜子都不敢磕了。

他偷偷瞥了眼李薇，看到李薇并没有什么反应。

“对了。”周喜放下报纸，“你们知道思思辞职了吗？听说她那个妈妈还跑到蓝夜大闹了一场，说是联系不到思思了，让他们把女儿还给她。”

江佑问：“然后呢，怎么解决的？”

周喜：“怎么解决的？被赵华一把拎着扔出去了呗。”

李薇笑着站起身：“好事啊。”随后，走出了办公室。

江佑看着李薇离去的背影，转头对着身边的周喜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提林川这个名字？”

江佑叹了口气：“好烦！真的好烦！”

*

李薇和江佑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

江佑亦步亦趋的跟着李薇，连个大气也不敢出。

李薇走在前方，她回过头看到江佑谨慎的样子，察觉到不对劲：“阿佑，你鬼鬼祟祟的搞什么鬼？”

江佑走上前去：“蔷薇姐……你没事吗？”

李薇疑问：“我能有什么事？”

江佑：“刚才周喜，不是提到林川了吗？”

李薇思考了片刻：“……那又怎么样？”

她笑了出来：“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早就放下了。看到他现在过得好，我也替他开心啊。”

江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蔷薇姐，今天你生日，真的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吗？”

李薇沉默了：“……想去的地方，还真有一个。”

*

李薇的生日是在秋天，是菊花盛开的季节。

菊花，适合献给逝者。

李薇将菊花花束放在外婆的墓碑前，她轻声开口：“外婆 ，我来看你了，你想不想我？”

她又指了指身旁的江佑：“外婆，他是江佑，你第一次见到他吧。”

秋风吹过李薇的脸庞，墓园的地上遍布黄色的落叶。

李薇对江佑说：“阿佑，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江佑点头，他转身离开，看到李薇一直站在墓碑前，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小点。

他走到墓园门口，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他等待着李薇出来，可一直到临近闭园，李薇都没有出来。

江佑有些冷，他站起来跺了跺脚，又走进园内。

李薇靠在外婆的墓碑旁，睡着了。

江佑伸出手，还是没忍心将李薇摇醒。他对着墓碑轻声说了一句：“外婆，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随后就展开李薇的手臂，将她横抱了起来。

一时的失重让李薇睁开了眼睛，江佑安抚她：“不要紧，继续睡。我把你抱回车里。”

这句话似乎带着让人安心的神奇魔力，李薇真的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