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许虹研陷入沉默中。敌不动我不动,周天明开始在空白A4纸上涂涂画画,一只肥嘟嘟的,毛发顺滑的兔子跃然于纸上。
他用顺滑的线条,勾勒出它圆饼胖脸,掐着肥腰冲着纸外的他控诉他的恶行。
——你怎么能欺负小粉兔子?
——我们兔子也是有尊严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可是会咬人的!
——喂......
审讯一室中除了笔尖擦过纸张的淅索声,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周天明警官,几点钟了?”
哦?忍不住了?
“您刚刚说办手续几个小时就可以放我出去了,还需要多久?”
周天明收起玩心,双臂随意地搭在不锈钢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许太太急着出去,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许虹研有些烦躁,“你们把一个无辜的人抓进审讯室里这么长时间,这合乎法律吗?”
“那既然如此,我们来聊聊天打发时间吧。”周天明嘴角上扬,头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扭动肩膀部的筋骨。
僵硬的肌肉发出弹响,紧绷的筋骨得到放松。
“许太太,你当真不认识赵文丽吗?”
周天明起身,黑影自上而下笼罩在她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他不能错过她任何反应。
许虹研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是该答“是”还是“不是”呢?
“在卓腾医疗员工名册里见过这个名字,她的丈夫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许太太还真是关心自家公司的下属。不过你也知道赵文丽的另一层身份吗?”
周天明靠近她的脸,四目相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她是你丈夫的情妇!”
许虹研心口上的伤疤被撕开,没有愈合的筋肉发脓溃烂,自从她的父亲因为车祸倒下,她本来以为孙文成会是她身后的依靠,是她的救赎。
直到他醉醺醺的回来,落在她身上的拳脚一次比一次重,不仅如此,他还在屋子里面修了一间密室,名为“惩罚室”。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她为了这个男人,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他,她害得自己的父亲瘫痪在床,她害得自己的家产悉数进入了他的腰包。
她唯一做错了的事,就是当年瞎了眼,相信了他!
可孙文成居然开始找起了女人,他嫌抽在她身上的皮鞭不够响亮,嫌她的哀嚎不够动人。
她跟踪过他,刚开始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妓女,离开后她偷偷去见她们,发现她们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那一刻她居然有点痛快,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了。
沉溺在这种欣喜之中,直到她见到了赵文丽,被抽的皮开肉绽躺在她的面前,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呜咽着求她救她。
她才幡然醒悟,孙文成就是个恶鬼,是地狱派来的,人间恶魔!
她一定要杀了他!
许虹研咽下胃中翻涌上来的恶心,开口道,“是吗?我不知道。”
“是吗?可赵文丽却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们两个认识?而且很熟。”周天明坐回座位上,翻过一页空白的纸。
软包海绵吸收入声线,隔绝外面的空气,仅一墙之隔的审讯二室中,刘碳涛刘刑警,双手拄在桌面上方,盯着面前的猎物。
赵文丽的性格软弱,更容易在这局囚徒困境中,成为背叛的一方。
“许虹研已经交代过了,12日下午,她假扮成你,替你去了医院。你的不在场证明已经作废。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作案过程,那受到处罚的就不会是你,我会为你申请,让你成为污点证人!”
“她......真的承认了吗?”
刘碳涛冷哼一声,“不然我们是怎么知道她假扮你去医院的?”
赵文丽呼吸急促,坐立不安,不敢抬头看他。
见是时候了,刘碳涛语气软和下来,转为安抚,“赵文丽,你这个时候替她隐瞒反而是害了她,坦白从宽的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明白。”
“我......我.....”赵文丽眼神躲闪。她在犹豫。
刘碳涛低声,“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如果她先说出不利你的事情,到时候我想保你都保不了。”
人性,就是这场赌局中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