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狱有个约会,在那里我会种出满山野的花,为你指出通向我的道路;如果你仔细的看,会发现上面布满荆棘,上面的倒刺会捉住你的脚心,牢牢攥在手心;我要你踏上这条不归路,同我一同身处炼狱。
我既不能成佛,便要拖你一同入魔。
审讯室内空间狭小,除了一张固定在地上的不锈钢桌子,整个空间除了四方墙,再没有其他。身后强烈的白炽灯折射在人身上,涂抹出一道黑色轮廓,让面对它的人看不清楚对面的神色。
他们在嘲笑我吗?他们已经看穿了我的把戏吗?我这出拙劣的戏剧,如今也到了散场的时刻吗?
在审讯的这三个小时中,周天明一直盯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印象相差无二,这个女人很优雅,也很聪明。
“许虹研,12月12日那天下午6点到12点,你在哪里?”
许虹研淡淡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警官,这个问题我想我不必再回答了吧?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的。”
“你......”刘碳涛被对方轻蔑的态度惹怒,情绪浮躁起来。已经扣押了五个小时了,坐得他屁股僵硬,腰也不适起来。
不管是对于她今天在美容会所中,是用什么方法逃了出来,来逼问她;还是死者死亡那天,她的完美不在场证明有了缺口,开始分崩离析。
有了这些突破口,警方认定能从她口中撬出犯罪事实,让这件案子有所进展。没想到许虹研这个人防得如同铁桶一般,要么就不承认,要么就不说话。
气得刘碳涛从审讯室出来,拿起自己三升的水桶,接了满满一壶,灌了个水饱。周天明紧随其后,指尖捻开画着卡通草莓的包装纸,一个晶莹剔透,散发迷人光泽的粉色糖果,在舌尖擦过,勾起甜丝丝的津液。
里面过于热,急需补充糖分。脱了厚重警服的周天明只剩下一件淡蓝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之上,露出手臂上结实的、完美的肌肉线条,微一用力,肌肉顶起,饱满的就像他口中舔舐的糖心。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里可是北阳市刑警大队,出了名的光棍和尚庙,他就算露出八块腹肌,完美身材又能给谁看呢?给其他同样健硕、四肢发达的呆瓜羊驼看吗?
“光靠问供可能没办法了,这个女人的嘴太严了。她知道自己的底牌在哪里,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给她定罪。”
“她的律师就在外面,我们顶多能扣押她48小时,再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必须放她走,到时候再想抓她,难于登天!”
周天明沉吟,一只手按住棒棒糖的棍子尾部,身子依靠在饮水机后的墙壁上,“杨法医那边已经在重新验尸了,希望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我已经派小刘和小张他们拿着搜查令去搜许虹研的家了,血斑痕迹对比也至少要六个小时才能出来,如果能找到那个......”
顿了一下,声线染上了几分不安,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像许虹研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将那个东西处理掉了。
他们手上捏的证据不多,且不能完全定性,如果贸然拿出来,只会让许虹研有空子可钻。
眼下最保险,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击破她的心里防线,从她的口中抽丝剥茧,拿出真相!
“既然如此,不如用那一招......”周天明和刘碳涛对视一眼。
“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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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得可怕,头顶的白炽灯芯流过电流,发出细小的、像爆竹一样的蚊咛。已经过去多久了?三个小时?六个小时?
以前做手术的时候,手术室上面有一面老式钟表,师傅总看不上现代钟,说不信任它们的指针,会在抢救病人时,从他们手中夺走病人的时间。
于是她也学着听“滴答,滴答”的指针摆动,专注的时候,听觉被无限放大,那格外响亮的摇摆声混入呼吸机嗡鸣声中,心跳监控震动中,手术刀划破肌肤声线中。
戛然而止。
推门声在密闭空间中格外刺耳。
周天明丢下文件夹,拉动椅背,凳脚与地面摩擦“吱——”中断了她的思路。
对面的人双手按住脸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和不安。
周天明率先开口,“许太太,你累了吧?我们已经查明案情了,不是你杀的你丈夫,我的同事还有些手续要办,办完你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什么?!
许虹研一震,瞳孔紧急收缩,还好她反应快,没露出什么端倪。
“是吗?那作为受害者家属,我有权利知道,是谁杀害了我的丈夫吧?”
周天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笔,鼻尖在文件夹上“淅淅索索”,写着什么。
良久才抬头,冲着许虹研笑了下,“这个嘛,还暂时不能透露给你,毕竟没结案。”声音放低,“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