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明扭了扭手,重新启动车子。
“谁打来的电话?”周天明漫不经心的问。
“主任啦,说好要把这些天整理好的资料拿给她过目的。”
挂掉电话,秦灵韵哭丧着脸,不过她是出了名的厚脸皮,粗线条,自我打气后重振旗鼓。
她把手机丢进包里,伸了个懒腰,“反正都挨过骂了,今天我们去哪?”
秦灵韵很像只猫,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毛发。
八手奥拓拐出小区,周天明戴上墨镜,“去查个有趣的。”
若说这件案子的是一块酒心巧克力,那只有去掉包裹的苦涩巧克力,方能饮到浓烈的酒心。而这苦涩的巧克力,自然是英达企业老总,李英达。
作为案子的嫌疑人,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处在警方的监控之下,这些日子,一有风吹草动,周天明派去的警员,就会拦截住他。
拦了几次后,李英达也明白了,他想离开北阳市,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办公室中空无一人,英达企业业务暂停,所有出口业务均被查封。和往日的繁荣,相差甚大。
周天明敲响办公室的门,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李总,又见面了。”
短短几日,李英达肉眼可见的衰老,税务部并合公安,正清算他所有的资产。
“周警官,我就是回来收拾点东西。你看,我这办公室都被拉空了,什么都没有?”李英达有些慌张。
周天明习惯性去看组装帆船,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手有些痒,放进兜里,转了身,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英达。
“他们连这个都搬走了啊。你别紧张,司法清算和我们不是一个部门。”
李英达面露愠色,不是你们把我捅到公安那边的吗?现在又来嘲讽我吗?
不过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把这些话宣之于口,毕竟惹上刑事案件,可是会出人命的。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周天明严肃起来,桃花眼轻扬,摄人的目光震得李英达倒退一步,颌骨消瘦,薄唇一张一合,“12月12日,你到底去了哪里?”掷地有声。
“不要跟我说你和秘书去了外地,我查过你们的车票,你们根本没有上车!”
闻言,李英达的脸煞白一片,冷汗顺着太阳穴滚落,身形微晃,控制不住地扶在桌面上,手指用力,指甲陷入红木中。
“你最好老实交代,如果你不说,我这就让我同事带拘捕令过来,咱们局里见,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轻松的局面了。”
在一旁看的秦灵韵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起来。
“你在隐瞒什么?”周天明步步紧逼,“是你杀了人吗?”
“走私加杀人,你知道你不仅要牢底坐穿,家产全部充公,还有可能判死刑!”
“你有个女儿是吧?我记得才上高一,长得像她妈妈,幸好不像你。我见过她,就在咱们市实验中学。她还不知道你杀了人吧?要是她的同学知道她有个杀人犯的爹......?”
周天明的话冷得可怕。
提到他生命中唯一的美好——他的女儿时,李英达的脸色苍白得像一面纸,每个人都有软肋,他也不例外。
“周警官,我没有杀人!这事和我女儿无关!我真的没有杀人!”摔进座椅里。
“12号那天,我本来只是......”
周天明和秦灵韵对视一眼,赶紧掏出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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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达,老子警告你,我不仅以后要七成,之前订单的钱老子也要,下午五点之前,我要五百万,现金,你给我送到洪北区老锅炉厂里。不然别怪老子派人□□你女儿!”
“你......!”
“李英达,你这个人就是不够心狠,做事畏手畏脚,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不要逼我,早晚把你捅到条子那里,我手上可有你们英达企业的把柄!不要不识相!我等你到五点!”
李英达紧握着他手中的车票,太过用力,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走私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海关成倍的要钱,船员要钱,船长要钱,原本运一次的利润现在只剩下不到三成。
孙文成是混混出身,做事心狠手辣,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一定能干出肮脏的事。
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李英达拿起装钱的手提包,手放进衣兜中,一柄冰冷的、开了刃的刀硌的他手心疼痛。
他胸腔有一股怒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拎着手提包就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