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七点半点了,还不起床?”顾女士一举掀开女儿的被窝,“快点起来,你上班要迟到了!”
李月角脖上徒然一凉,她缩进被子里,蛄蛹成茧,嗓音沙哑道:“妈,我再睡会……”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懒虫!”
话音炸响在耳边,李月角猛然睁开了眼,熟悉的卧室顿时化作了幻影消散。
她躺在一张老旧木床上,手脚皆被粗绳捆束着。木屋经年未修,腐朽房顶渗出水来,一滴、一滴,刚好砸在了她的脖颈边。
李月角缓慢地眨了下眼,挪了挪头,思绪慢慢归拢。她回忆便涌上心头。
新来的奉茶小仆跪在地上,大祸临头时浑身颤栗,模样着实可怜。她不忍心,明知是陷阱,却还是选择喝下了那盏递来的茶。
待李月角仰头饮尽之时,她身旁的男人方才抬眸,眼尾掠过她喉间轻滚的弧度,眼底暗潮波动,眨眼间却归于寂灭。
不曾想到这药效来得这么凶猛。
女子方才搁下瓷碗,转瞬间就没了意识。
李月角艰难地抬起身子,环顾了四周,从门缝里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香。
她似乎与萧烬墨分开了。
李月角她孤身一人囚禁这在破屋里,左右张望,察觉到木床破了一角,露出锋利的木刺。
或许能助她脱困。
李月角辗转身躯,以一种憋屈的姿势趴在木刺边,奋力磋磨手腕的麻绳,耳中却听到外面响起了动静。
“卢员外,这边请。”一道妩媚女音回荡在木屋走廊上,“您真是贵人事多,好久没来见奴家了吧。”
“哎呀?今儿个怎么回事,香茹娘子也在啊~”
卢员外周身酒气熏天,他见到来者,喜出望外,继而迫不及待地伸出肥手来,正欲对面前的美人儿行不轨之事。
“今儿来了个新人,不懂规矩,还需您调教一番呢。”
女人笑靥如花,香扇半掩容颜,扇下流苏轻晃,直撩得卢员外心尖发颤。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老头的手,“这新人的样貌和身段都极好,还是个雏儿,只盼能得员外垂怜一二。”
李月角闻言心头一跳,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她立马加快了手上动作,唯恐慢了半步。
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李月角寒毛竖起,手上的麻绳才断了一半不到。
却闻“啪嗒”一声,老头嘴里还说着不三不四的下流话,一边大力推开了隔壁的屋门,里头隐隐传出一道小猫儿似的泣声。
李月角一颗心脏高高吊起又落下,继而又复悬起来。
隔着墙听闻老头放声咒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新人年少嘶声相抗。
眼看隔壁动静闹得愈来愈大,正当声渐沸时,却骤然响起砰然之音,一阵一阵规律传出,尖叫声倏然归于寂灭。
女子心下一紧,加快了手中速度,麻绳终于应声断裂。
就在此时,木门却被那个叫香茹的娘子给打了开来——
“呦,还没醒呐?”
脂粉味直冲李月角的脑门,唐香茹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额间汗珠,笑道:“别装了,奴家方才看见你睁眼了。”
李月角紧紧捏住松散的麻绳,一鼓作气,索性翻身套住了女人白皙脆弱的脖颈。
她低声威胁道:“安静点。”
“不想死,就别出声。”
不过眨眼工夫,女子一身绯衣尽褪,换上了香茹娘子的钗环罗裙。
“呜呜——”
女人眼神恼恨,手脚被捆起来,嘴里还塞着她的破烂官袍。李月角留了个心眼,将她捆于床柱边缘,让其无法自救。
“你叫香茹,对吧。”她微微作揖,略有歉意,“对不住,现下委屈你一会,日后定会登门赔罪。”
“呜呜——!”
香茹挣扎个不停,她眼睁睁看着李月角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随即屋门紧闭,黑暗隔绝了光线。
李月角用流苏扇子挡住了面容,她伪装成香茹的模样,大力敲开了隔壁的屋门。
“谁啊?”里头的人破口大骂道,“谁敢坏我的好事?!”
李月角夹着嗓音,声音甜腻道:“卢员外,您不认识奴家了嘛?”
“谁啊?”
“奴家是香茹啊,”她扯着嗓子,“员外有了新人,就忘记旧人了么?”
“……是香茹啊。”
屋内影子晃动,随着门轴“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裹挟着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李月角扇面掩鼻,眸光却凝在了老头的身后——一个极为瘦弱的年轻女孩晕倒在床上,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淤青遍布。
“香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样了?”
卢员外眼神恍惚,醉意朦胧。
他伸手摸向了女子的胸口,嘿嘿一笑,道:“瞧瞧你这狐媚子劲儿,真是愈发会勾引人了……”
李月角反手将大门一关,扇子柄狠狠敲在了老头那只手上。
“啊——!”这一下砸在了他虎口出。
老头痛得酒都醒了一半,目光有些不敢置信,他质问道:“香茹,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