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林钟搓了搓手指,这块皮肤本来早都烫习惯了,但连着端了一天装着开水的盖碗,还是疼得发麻,“他跟我约好,明天接着试茶。”
“你这样还能泡茶?改一天不行吗?”孟谨洲捞过他的手指轻轻揉着。
孟谨洲轻轻拧着眉峰,动作自然,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林钟的注意力却一下子集中到温热的指腹,心尖儿酥酥麻麻的,硬着头皮道:“这点小伤没什么事,客户比较要紧。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有空。”
“他什么时候有空,你就什么时候有空……”孟谨洲若有所思地复述一遍,还真计较起来了,“我过几天要出差,也不是随时都有空跟你吃晚饭。今天就是因为他,你那么晚才回来。”
“不出差的时候我一顿也没落下呀。”林钟低声解释。
“我不管,我要补偿。” 孟谨洲的眼神又热起来。
目光所到之处,肌肤滚烫。林钟快受不了,他克制这么久,要不是地点太暧昧,早就亲上去了。思维一发散,所有不该想象的画面都蹦进脑子里,偏偏那些引人遐想的片段,还都切实存在过。
他弓起腿,挡住腰胯,推搡道:“明天一定不加班,快回你房间睡觉吧。”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上班,他们自搬到一起就这样同进同出。
林钟乐得搭顺风车,起晚了还能在车里啃三明治。
监督孟谨洲每日按点吃一日三餐这件事他还是有在执行的,只是孟谨洲比他想象的惜命,任务完成得很轻松,反倒是他自己总是被盯着多吃两口。
车停在茶室门口,孟谨洲给车门解了锁,又嘱咐一遍:“手要是疼,就给你买一管烫伤膏。”
“不用,好多了,”林钟捏了捏手指,恢复了点知觉,“让客户看见了以为我多不专业呢。”
庞老板是一位在这上课的学生介绍来的,具体做什么的没透露,但从做派来看就不简单。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保持得挺好,没有啤酒肚,来茶室有司机送,走的时候提前再打个电话,车又准时来门口接。
前一天他提了四纸袋的茶来,让林钟帮忙品鉴,一整天的试喝下来,林钟对此人的印象可以归纳总结为四个字:财大气粗。
品类的丰富程度就是林钟自己也很难凑齐。
庞老板则对林钟的能力赞许有加。他家里的茶叶多到需要独立安置一个仓库,好的坏的混在一起,没人打理分类。经朋友提醒,才拿到茶肆来给林钟辨别。有存放价值的就接着放或者送人,坏了的就扔。
林钟逐个帮他分析产地,火工,和年份,庞老板就坐在一旁,拿支笔刷刷刷地做笔记。
林钟看他不停地贴标签,以为是好学,睁大眼睛一看,才发现写的是每款茶的口味和市场价格,其余知识点一概不往心里去,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然而茶叶只是九牛一毛,庞老板说家里还有数不清的囤货,又专门跟林钟约了一天时间,再跑一趟取经。
约定时间不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便停在门口,庞老板下车了。
林钟引着他进包间,还没在泡茶位坐下,庞老板就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茶叶盒摆了一长排。
“我这些年啊,收的茶太多了,”庞老板一幅相见恨晚的语气,“不会泡,也喝不懂,好多挺贵的茶就随手送出去了。现在想想蛮可惜的。”
“你昨天说的大红色包装的肉桂,我回去问了我老婆,端午的时候她还拿了一份给家里烧饭的阿姨,让她拿回老家送人了。” 庞老板不轻不重地在茶桌上拍了一掌,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舍得,送就送了,就是……哎,你懂吧,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林钟心里暗自咂舌,昨天庞老板拿来的肉桂,市价说出来都吓死人,要是被不懂行的人随便往玻璃杯里抓一把,开水一烫,简直是毁了。
虽然不是他的,他也肉疼得不行。
林钟对此苦笑不得:“那款茶只是没有过度包装,原料是实实在在的。”
“谁说不是呢,我回去跟我老婆一说,她也懊悔死了,在沙发上捶胸顿足的,还不死心地想去问阿姨茶叶送出去没有,我说就别自己找不痛快了,忘了算了。” 庞老板大气,这点事不会真往心里去,说完便一如既往地掏出一沓便签纸,顶开笔盖,等林钟烧水泡茶。
林钟昨天低估了茶叶数量,用的盖碗是上好的薄瓷,不仅导热性好,保温性能更是上乘,连着几次出汤后盖碗就烫得握不住了。
偏偏庞老板是个不差钱的主,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时间远比钱宝贵得多,喝两口尝过味道了,就要求倒掉,换下一种,直到最后那盖碗都没凉下来过。
林钟自然不好失了专业,更不可能在庞老板面前掉链子,即便手心像握了碳一样,也得稳住手腕,云淡风轻地陪着试了一下午。
今天他学乖了,提前备了五六套茶具,做足了准备。
这两天是纯义务帮忙,没有收庞老板一分钱,可他心里清楚,这样的生意人不会愿意欠人情。在茶肆摸了底,往后说不定就会成为固定客源。
果不其然,在林钟要开口介绍前,庞老板开口道:“对了,中秋快到了,我想在你这买些礼盒,晚点把产品清单发一份过来,我选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