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孟谨洲吉言,林钟还真跟那群蚊子混熟了。只不过不是好的那种熟,而是被叮熟了。
几天时间胳膊上腿上就多了四五个包,像极了盐水棒冰上嵌了几颗偷工减料的赤豆。
刚开始佳佳无意间瞥见林钟脖子上的红点时还八卦呢,跟另一个店员窃窃私语说老板肯定是谈恋爱了。
后来红点又增加了几枚,才逐渐打消了怀疑,关心道:“老板,你住的地方蚊子这么多啊。前天还只是脖子上有呢,现在胳膊上也有了。我给你推荐一款驱蚊水吧,效果特别好,隔壁超市就有卖的。”
林钟正在埋头盘账,闻言愣住了:“啊?什么?”
佳佳好心地隔空指了指那些红点:“你都被蚊子叮成这样啦。”
“哦……花露水啊……”林钟反应过来,在心里咒骂孟谨洲几句,支支吾吾地应道:“什么牌子的,我一会儿就去买。”
他臊得很,这话根本没法儿接。
他自以为掩盖得好,其实夏天的衣领再高也遮不住,还是被人瞧见了,幸好蚊子帮了大忙。
晚上回去他就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孟谨洲。
孟谨洲看着林钟嗔怒的表情,笑得硅胶铲都拿不稳了,嘴上说“以后注意”,眼睛里却明晃晃写着“下次还敢”。
林钟趁他偏头笑的间隙,夺过铲子就往厨房外走:“你笑个够吧。”
孟谨洲立马跨几步追上去,语调里的笑意根本没想藏:“我不笑了,快还回来,菜要糊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好笑归好笑,闹够了还是心疼的。
饭后孟谨洲立即行动,拿着手机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东西,驱蚊用品不管有用没用,是不是智商税,干脆各种类型的都尝试一下。
于是隔天家里就大变样,林钟加班到家,就见门外立了根艾条熏香,玄关柜上摆了形形色色的驱蚊和止痒花露水,阳台门的边框上还贴了一溜儿的驱蚊贴。
“这是小孩儿贴胳膊上的。”林钟无语地看着花花绿绿的阳台,本来挺简约的设计,被孟谨洲这样一通改造,好像家里孩子闹着玩,把喜欢的贴纸到处粘似的。
“我知道,结账的时候弹出来个框问我要不要九块九顺带捎一件,我就买了,”孟谨洲还在埋头拆另一个快递,箱子里露出蚊帐的一个角,“你肯定不愿意贴到身上,我就贴在阳台上试试,万一能阻隔几只蚊子进屋也是好的。”
“商家最爱你这种顾客了。”林钟叹口气,帮着把蚊帐拿进客卧。
有过拼接圣诞树的经验,蚊帐简直是小菜一碟,没多大功夫就装好了。
原本高挑的房顶一下子压缩到蚊帐的高度,空间顿时拥挤不少。孟谨洲向后仰倒在客房的床上,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蚊帐,邀功道:“累死我了。”
床单上还有林钟用的柠檬沐浴露味道,若有似乎地往鼻尖里钻,闻得人心猿意马。
林钟坐在他脚边,瞅着夸张的做派。虽说方才他只是在一旁念说明书,没怎么出力,但蚊帐本来就是半成品,需要操作的地方不多。
“自己上来检查一下。”孟谨洲抬了抬下巴,示意林钟过来。
林钟脱了鞋爬上去,把四周的角落都用手戳一遍,确认牢固后,就坐在原地。任凭孟谨洲怎么摊着掌心、勾着手指邀请,也不躺他身边去。
他视而不见道:“物理防御和化学攻击都被你用上了,有这一层层的铜墙铁壁,蚊子想进都进不来。”
“那还不谢谢我,为你忙活了一晚上。”孟谨洲说。
他慵懒地仰着头,下颌崩出一条流畅优雅的线条。
林钟承认,他常被这一张脸迷住,严肃起来眉眼锋利而上扬,看着不好糊弄。可刚才认真专注地组装蚊帐,头顶的光亮落进他眼里又显得莫名温柔。
脖颈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此刻哪怕一句话不说,他都已经被吸引了。
林钟移开眼,按下逐渐加快的心跳,轻咳一声:“要不给您唱一首感恩的心?”
“儿歌不合适吧,换首情歌行吗?”孟谨洲大言不惭地扭头看着他,眼底皆是赤裸裸的情欲。
林钟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一惊,嗓子都发紧,手指按上了蚊帐上硬实的网格:“想得美。”
指尖在那纹路上狠狠磨了一下,磋磨到一片泛红的肌肤。他皱了皱眉,登时疼得缩回了手。
白天招待了个重量级客户,握了一下午滚烫的盖碗,食指和中指的皮肤都有些受伤,经不起这么碰。
孟谨洲晚饭时听他说了,看这反应便直起身来,见林钟手指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有些心疼,问:“明天那人还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