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阳春面就够了,还要搭配菜?” 孟谨洲将信将疑,尾音将那点不信任都透露出来了。距离上次盒饭的失败还没过去多久,这回重整旗鼓能行吗?
“你这个语气不对啊,看不起谁呢,”林钟板着脸纠正他,用电脑搜索菜谱,慷慨激昂地陈词,“上次失败的原因我总结过了,明天会记得买个盐罐。再说上上次的麻辣香锅不就很成功吗。”
那不是料包的功劳吗,凡是识字且能开火的,都不会失手。
但这种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孟谨洲打死也不会说出口,除非他不想过了。
他思量半晌,好心地替林钟降低难度:“别烧太复杂的。哪怕是清水煮一碗,我都能感动的眼泪哗哗掉。”
“我要让你好吃到哭,”林钟不领情,大言不惭道:“请适当给予我一些信任。在煮面这个领域,我的技术绝对算得上炉火纯青,还能适当地根据实际水平进行延伸拓展。”
“是吗?”孟谨洲诚恳地发出疑问:“具体怎么延伸,烦请您展开说说?”
“你等等啊——”林钟刷新了一下网上的菜谱,这一页看上去难度都太高了。他连着点了好几页,都颇为困难。炒面看着很上道,但有技术壁垒。于是话到嘴边,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能报的出口的菜名,就拐了弯:“很多种,一时半会说不清。”
“比如?”嘴角扬起一丝不容忽视的笑意,孟谨洲对着镜头不依不饶。
“比如——”林钟犹豫了下,睫毛也心虚地合了合,心一横诚实道:“暂时举不出来…”
他有点憋屈,加快了浏览速度,给自己辩解道:“你别急嘛,会有的,我正在找呢。”
周一下了课,林钟先一步去超市采办食材,他全程对照着网上的教程,买了鸡蛋、胡萝卜、香菇、虾仁、青菜。
这道面是他从上百张图片里挑出来的,口味清淡,操作过程简单,基本都只需要将材料过水煮熟,摆盘就行。唯一的难点是要把胡萝卜刻成生日快乐的字样。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备足了三根个头粗壮的胡萝卜,买了一把超市里能找到的最小号的水果刀。
孟谨洲发信息来说下课了的时候,林钟刚照着图样依葫芦画瓢,把四个字雕完。
直到这一步,还算得心应手。
他腰酸背痛地直起身,找了个带盖的小碗,把成品藏起来,再挨个把食材洗净备在一旁,晚些再继续后面的步骤。
窗外已经黑了,孟谨洲有意多在教室磨蹭了会儿。他怕自己回去太早,害林钟手忙脚乱,听Max分享了几场体育赛事的结果,才慢吞吞回到宿舍。
他拿着林钟给他的另一张门卡进了楼,到门口时想起拥挤逼仄的构造,敲了敲门。
林钟站在门后的空间,闻声来开门,被人直接抱个满怀。
“可以进门了吗?”孟谨洲绅士地问。
“可以进,但不准偷看,再等一下就好。”林钟趁机捂住他的眼睛,让他去书桌那坐着。
孟谨洲被拉着往前走,路过菜板和炉灶时,透过没捂严实的指缝乱撇,猜了个大概。
林钟把他强行按到位置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难得强势地命令道:“你就在这坐着,十分钟内都不许靠近。”
孟谨洲点点头:“听你的。”
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总忍不住。
宿舍就巴掌大小,书桌和灶台在同一水平线上,中间只隔了个不宽敞的衣橱。只要想偷瞄,总能找到机会。只是几次滑动椅子想偷看时,都会被林钟及时发现并阻挡回去。
林钟下厨动静极大,叮叮咣咣的像在炼铁。他依次把食材下锅汆熟再捞出,还要分神去逮住孟谨洲不要来偷窥,一心几用,一时有点焦头烂额。
他以为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跟在孟谨洲身边耳濡目染几个月,厨艺上会有点进步,哪能料到自己连煮面条的手艺都生疏了。
最后的成品跟预想有些差距,鸡蛋不是溏心,面汤也因为他动作太慢而快要干透了。
孟谨洲虽然看不着,但耳朵一直竖着,几次想出声问问要不要帮忙,都自己憋了回去。
咕嘟咕嘟的水声停止,筷子与锅沿敲击几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你先别睁眼。长寿面可能不是太好看,不准嫌弃。”林钟摸黑把面碗端到他面前,接着返回冰箱,拿出奶油蛋糕。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孟谨洲说。
一根金色的胖蜡烛被点燃,眼皮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孟谨洲听到林钟说:“可以睁眼了。”
蜡烛亮起,成了整个空间里的唯一光源。黑暗化作无声的背景板,火光在林钟的脸庞前随着呼吸跳动,一路照亮了孟谨洲的视野。
他直直望进乌黑晶润的一双眼,觉得看一晚也不够。
“生日快乐,男朋友。许个愿吧。”林钟笑意盈盈地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