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增大，下桥去公交车站的途中经过麦当劳，孟谨洲停下话题，鞋头冲着黄色logo的方向，心有灵犀般问：“想不想吃薯条？”

林钟在桥上就偷瞄过两次了，刚才只是短暂地瞥了一眼，就被孟谨洲捕捉到。他点点头，对这洞若观火的能力见怪不怪。

他曾经以为默契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孟谨洲却轻而易举打破了这一理论，证明时间只是充分非必要条件。就比如前天在阿华田上放了一枚柴犬造型的棉花糖，直觉林钟会喜欢。

无需张口说什么，孟谨洲就能猜到他想要的是薯条而不是菠萝派。

麦当劳24小时营业，下雨天客人也不少。两人走进店里，买了一份大薯，挑窗边的位置坐下来。

“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坐在这里，两个人合吃一份薯条。”林钟一手挤番茄酱，一手拿薯条去蘸，笑着道。

孟谨洲会错了意：“还想吃什么？我去点。”

“我只是馋了，不饿。”沾了酱的薯条递到唇边，孟谨洲低头叼走，林钟说：“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孟谨洲皱了眉：“说好不再提的。”

林钟用一根薯条安抚，继续说：“你当时那副挑剔的嘴脸，看起来像是坚决不会吃没营养的垃圾食品的人，只会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里指点江山。”

孟谨洲回想一瞬，试图挽回一点当初尴尬的局面：“现在不也陪你坐在这里？”

“是啊，缘分好奇妙，谁能想到一个不美妙的开端会引发后面这么多故事。”

原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两人，从陌生人到朋友到恋人不过短短数月。最初以为会在雨天优雅地撑一把黑伞的人，此刻坐在他身边，陪他雨中漫步，陪他坐在潮湿的麦当劳里分享一份薯条。

他从未设想，真正发生时又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吃过晚饭，又散了会儿步，乘车回家时天色早就暗了，跟往常一样，车先路过林钟宿舍。靠站时，孟谨洲在身后嘱咐：“白天淋了雨，到宿舍先洗个澡，别着凉。”

“知道啦。”车上人不少，林钟不好意思过多亲昵，挥挥手就下了车。

宿舍大堂今天格外拥挤，林钟一进门就被扑了一脸热气。他刷了卡通过闸机，迎面就匆匆撞过来一人，裹着羽绒服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Sorry.”对方抬手打了个招呼，立马往门外去了。

一句“没关系”没等说出口，又两人穿着单薄的睡衣从电梯里出来，险些迎面撞上。

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林钟停下脚步打量，这才发现大家衣着奇怪。短袖短裤有，裹毛毯的有，披着大衣瑟瑟发抖的也有。

这一幕画面似曾相识，像极了半夜火警响起，楼管用大喇叭把大家集体喊下楼的那次。

难道又有人把锅给烧穿了？

林钟一头雾水，正想找个人问问，就见不远处的告示栏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堆人。

他好不容易挤进人堆，看清了那则通知。

“热水器故障，维修工正在处理中，恢复时间待定，请各位同学耐心等待。”

林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也不知道热水器是几点坏的，要修多久。怪不得好多人带着行李袋往外跑，大约是找朋友借用浴室去了。

我要不要也……？

林钟晃晃脑袋，把乍然出现的念头赶走。大不了就等会儿，总能修好的。

孟谨洲回到公寓，淋浴洗了澡，头发吹干，又倒了杯水，左等右等都没林钟的消息。

他们每晚都会视频，虽然每天见面的时间快比睡觉的时间还长，但总能有新的话题，再不然陪着对方也是好的。

今天有些不对劲，林钟再磨蹭，一个小时了，也该洗好了。

微信被孟邦的助理发来的项目材料堆满了，他往下划着把林钟的对话框拎上来，问：洗好了吗？

林钟坐在床尾，头倚着墙，回得有些心虚：还没。

怎么没洗？孟谨洲问。

林钟纠结了两秒，要不要说实话，最终还是没有隐瞒，按下发送键时太阳穴紧张得突突跳：宿舍热水器坏了，在修，暂时洗不了。

不知为什么，像有预感似的，心跳不听使唤地扑通作响。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煎熬的有如一分钟那么漫长。

过了一会，孟谨洲回了消息：要不要来我家洗？

“咚”地一声，林钟的脑袋磕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