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吧。”林钟笑得有点坏,他不介意是谁来捅破这层纸,表白的稿子他也不是没有,只是被人抢先的滋味好像更美。
孟谨洲认输似地笑了,他发觉自己对林钟的判断有误,这人并不完全天真,故意起来也坏的可以。
往来的人很多,没人在意这个角落,他们就这样无声地笑望了十几秒。林钟把脸埋进围巾里,眼睛却看着孟谨洲。
那汪湖水是透明的,孟谨洲盛满了他,将他完整地托在里面。
他们的心意是一样的。
这个场景来得仓促而又荒唐,显得之前的精心设想很没必要。
孟谨洲准备的腹稿用不上了,但还是有必要念出其中的几句。
“我曾经认命地以为这件事永远只会放在心里,但事情发展得有点超乎想象。”孟谨洲清清嗓子,喉结跟着上下滚动,剖心道,“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来做这个主动的人。”他停顿了几秒,眼里除了林钟外皆是模糊的,花的颜色仿佛映进了眼底,声音也不稳:“我有一个藏了很久的新年愿望,你愿不愿意帮我实现它?”
林钟原本懒洋洋地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被孟谨洲这番温柔的声音酥麻得撇开脸去,心里火烧火燎地压制着,他微张开唇,语气轻巧:“那你说说看,看我帮不帮得了你。”
“林钟,”孟谨洲发誓他从没有用这么诚恳的语气叫过别人名字,他目光不移,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想做你男朋友,行吗。”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静止,林钟始终没有回答他,只看着他笑,眉眼间的欢欣溢出来,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地铁呼啸着进站的时候,热浪席卷而来,有人开始跑。
伦敦的地铁总是不等人的,如果你是慢悠悠地走下去,一定会错过。
哒哒的脚步声在身后争前恐后地响起,有人在楼梯上疾走,有人有条不紊地搭上电梯,乘一段,再小跑几步。
林钟和孟谨洲对看着,然后稳稳牵住了他的手。
手心的热度在两掌间交汇,说不清谁的体温更高一些。孟谨洲的手掌宽大,反客为主地握住了林钟的。
林钟也买了一束花,和孟谨洲的手足无措一样,他也毫无经验,干脆选了最初的橘色。他们连买花都这么有默契,试图从一众适合表白的花中挑出最有纪念意义的。
背在后面的手终于不再掩饰,林钟把花交到孟谨洲手上后就一路奔跑,跑得后面的人都开始追他们,以为地铁就快要开走。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束玫瑰撞在一起,根枝缠绕,橘得热烈,浓得好不扎眼。
他们跑过站台,奔向地铁,警告声响起来之前,林钟拉着孟谨洲钻进了车厢。
里面暖和得不像冬天。
他把花束一并交到孟谨洲手里,将孟谨洲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一个角,在无人注意的门边,贴上孟谨洲的脸侧,轻轻啄了一下。
一时间,地铁门骤然关闭的撞击声,人潮涌动的喧嚣,没过了扑通的心跳。
孟谨洲毫无防备,顿时后背起了火般滚烫,内心里暗潮涌动。他手臂绷得笔直,头发被穿门而过的风鼓动着飘扬,目光还停留在林钟的脸上。
“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因为……”修长的手指攥紧了围巾的一角,林钟无比虔诚地注视他,“我很想做你男朋友。”
说完,腰身便被倏地搂紧,孟谨洲把人圈在门后,略带强硬地抱住林钟,吻得霸道且不容抗拒。
林钟放任他自由地掠夺,厮磨碾压,只在喘不过气时用围巾挡了挡,大口呼吸道:“是不是太急了点。”
“怎么不急,”孟谨洲舍不得似的只离开唇瓣半寸,嗓音暗哑,“这句话我都等好久了。”
“让你久等了,”林钟说,“我本来想买百合的,但这个季节没有百合了。”
“我问店员给男朋友要送什么花,她推荐了我玫瑰,但颜色是我自己选的。”孟谨洲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花束,不让它们被挤压到,“又碰巧了,是不是?”
“你跟花店店员怎么说的?男朋友?”林钟问。
“嗯,不然呢。”
“你买花的时候我还不是你男朋友。”
“这也计较?”孟谨洲搂着他,一点也不想松开,半开玩笑道,“那我现在回去重新买,郑重解释一下?”
“说不过你。”林钟把头埋进孟谨洲的围巾里叹气。
仪式感没派上用场,他们左挑右选,没在黄道吉日,也等不及去到公园,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表明心迹。
从此站台也可以是最浪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