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菜粥……和外卖。”林钟坐在床上,探头观察孟谨洲的表情。
预料之中的会遭来嫌弃。
孟谨洲极其无语地打开冰箱,轻松找到小半包“baby spinach”,转头问:“你就用这个菠菜煮的粥?”
“嗯。”林钟顺着视线看过去,小声答道,声音莫名的没有底气。
“这是拌沙拉用的,一煮就化。味道不怎么样吧?”孟谨洲把包装袋放回去,大概是接二连三的无语事太多,气都不叹了。
林钟点点头,发现孟谨洲这个角度看不见他,出声说:“特别难吃,煮的时候脑子还糊涂,忘了放盐。不过感冒本来也没什么味觉,就这么吃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孟谨洲被这位病号敷衍自己的态度磨得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了,“我要是不主动找你,就这么耗着吗。”
“你不是在忙吗,我其实也不严重。”林钟说。
孟谨洲在原地呆了会儿,似是拿他没办法。他觉得林钟不止两个人格,得有三个,一个懒到骨子里,能咽得下不加盐的粥,一个自信心过剩,要给人做盒饭展现厨艺,还有一个千挑万挑,对食材极其考究。
这三种风格是怎么在一个人身上做到如此统一又浑然天成的?不仅天差地别,还随机切换,今天孟谨洲看到的就是第一种,糊弄着填饱肚子的。
好在他出门前掏空了冰箱,带了不少食材过来。于是他折返回来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打算在这做点吃的。
“不能空腹吃药,我给你做点吃的。”孟谨洲叮嘱道。
袖子被挽上去,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孟谨洲洗、切、煮,在陌生的小厨房也做得有条不紊。跟平时一样,他烧饭,林钟在一旁观摩,只不过换了个地点罢了。
林钟温顺地在床边待着,枕头又回到他怀里圈着。偶尔被孟谨洲挡住视线了就走到厨房看一眼,然后不出三秒,就会被赶回床上。
没人关心的时候,他觉得这点程度的感冒抗几天就过去了,也没觉得吃了顿菠菜粥是多么敷衍的事。现在有人奔着跑着送药来,忽然虚弱得不能自理。
锅铲加热的响动和细微的脚步声就在耳边,林钟把头靠在墙边,半合着眼,几乎都要睡着。
排骨玉米汤还在炖着,清爽的虾仁菜粥先做好了,他闻着香味睁开了眼。明明是差不多的食材,光从视觉上就强了不少。
弹牙的虾仁被切成小块嵌进粥里,滋滋冒着热气,这么小片的菜叶也不知道孟谨洲是怎么做到的,切得只有三分之一小指甲盖那么大,林钟用手撕都做不到那么精细。
孟谨洲在碗边搁了把不锈钢勺,示意林钟坐到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自己跟他换了位置,坐在床沿。
屋里确实不冷,暖气开的足,林钟面前更是有着一碗滚烫的咸粥。他慢慢用勺子舀着吃,米粒软软糯糯,将化不化,吹一下送入口中,胃里就有了依靠。
好久没吃到这么顺口的饭菜,他接连挖了小半碗才停。这几天虽然没至于饿着,但自己做的粥没味道,外卖又油腻,确实没怎么吃。
林钟始终埋头喝粥,目光扫到手边的水杯,突然想起什么,勺子还含在嘴里就仰头说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还要给我做咖啡呢。这次换你来做客,我是不是也该给你泡杯茶展示一下?”
做客?心急如焚,照顾病患还差不多。孟谨洲抬眉看了他一眼,林钟椅子都没转过来,手里的勺子还在不停搅弄,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觉得他思维实在太跳跃了,无奈道:“哪来这么多必要的礼节?再说你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有。”
“我有的,”林钟吹了吹勺面,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说,“不过今天还是算了,等下次吧。”
茶叶和茶具被一道收进了抽屉里,凌乱不堪,不宜打开。他适时停止了话题,专心吃粥,屋里安静的只剩锅内小火慢煮的滋滋声和林钟小口喝粥的声音。
孟谨洲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坐在背后偷偷打量,眼前人头发睡得扁塌塌的样子新鲜可爱,弓腰坐在那里缓慢地往嘴里送粥,低眉敛目的样子乖顺无比,让人挪不开眼。
细碎的阳光顺着窗口的缝隙漏进来,漏在纤细的脖颈上,随着他的动作而无声跳跃。孟谨洲出神地望着,看那块光斑时而印在发尾,时而转移到肩膀处。反正光线落到哪里,他就跟着看向哪里。
直到林钟放下碗筷,回头的那一瞬,才敛了目光。
筷子敲击在碗沿,孟谨洲的心跳随着那一下抢跑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