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现在大概知道龙和人类对立的原因了，说白了就是价值观念消费观念差距太大了，对于龙而言金银珠宝是生活必需品，还是儿童龙专用的，没了这些，龙的小孩就没办法获得足够成为一条合格的成年龙的魔力，最后只能一代不如一代等着被人类屠着玩，这对龙来说是危及种族的巨大打击。

但对于人类来说宝石矿产做成的装饰品是奢侈品，贵金属被当成一般等价物的货币使用，像蒲柏那样的炼金术士也会用宝石来制作高级的装备或符文，但绝大多数冒险者使用的还是由木材、钢铁和一些便宜的半宝石制作的装备。

人类没有这些虽然建立在当前经济基础之上的社会制度会出现各种混乱，但还不至于到种族灭亡的地步，只不过前提是不存在魔族这样强大到需要用上昂贵武器的敌人。

“但你们仇视人类并不代表就要帮助魔族啊？你们和魔族的交易是怎样的？”

其实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魔族的出现都加重了龙族的种族生存危机，如果只是为了制作奢侈品和货币的话人类对这些矿产的开采肯定是有个限度的，但当这些原材料被用在战争上时，开采就会陷入毫无节制的状况，再加上龙本身也是非常好的炼金材料，魔族和人类打的越激烈，龙族的危机就越严重。所以齐心无法理解龙为什么要站在魔族那边。

“我们只要完成一个魔族给予的任务就可以获得他们的增加魔力的符文，之后也不必事事听他们调遣，只要在和人类的战争中站在魔族那边就可以了。那个符文作用是可以和魔力存量极高的魔族共享魔力，还可以通过吞噬魔物增加魔力，对于现在越来越难从自然环境里获得魔力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救赎。很多成年龙都会反复去做魔族的任务来给自己的晚辈加上这种符文，这个任务我也是抢了很久才抢到的。”龙的语气里满是可惜。

“你们龙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啊，就一点都不觉得这笔生意相当亏吗？”齐心知道龙族的智商不低，尤其在学习魔法理解自然奥秘方面也只有精灵可以和它们想比，但魔族的商业头脑明显是跟寿命短暂欲望无限的人类学的，龙想要跟上还是太难了。

“哪里亏了？我们除了要完成一项任务和站在他们那边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付出，而那个符文又正是我们所需求的。”

“你们寿命那么长应该知道人类对珍贵矿产的开发突然增加和热衷于屠杀你们是在与魔族开战之后吧！自从魔王复苏之后这些事只会愈演愈烈。”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龙稍微明白了点什么。

“你们会这么惨并不全是人类造成的，魔族也要一起背锅。你们帮魔族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齐心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苦口婆心了。

“可魔族提供的符文确实缓解了我们的危机。”大概是受伤太重了，龙还是没转过弯来。

“你觉得依赖魔族提供的符文和依赖随时可能被人类挖走的矿产有什么区别吗？等你们所有的族人都印上魔族的符文了，你觉得魔族还有可能遵守保持你们自主权利的诺言的必要了吗？人类知识和你们争夺资源，魔族是想把你们当成牲口养殖，你们一点警觉都没有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和你们这些强盗一样的人类合作吗？”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和我交易，虽然我是人类，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能代表整个种族，况且这次谋害我的事也有人类的份。”齐心在这个世界算是人类，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就理所应当站在所有人类的立场上考虑，尤其是知道国王确实想杀她之后。

“那你也是人类，也是强盗！”龙依旧在嘴硬，但齐心知道只差自己推上一把了。

“你说人类是强盗，那么你要怎么证明那些资源原本就是你们龙族的呢？”

“那些就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对我们至关重要，所以……”说到一半，龙发现了自己逻辑上的漏洞，人类也和它们生活在同一块土地，对贵金属和宝石的需求也不比他们少，如果按这个思路想下去，人类同样可以宣称对这些资源的所有权。

“你也意识到了吧，那些资源应该这块土地上所有生物共有的。如果按照人类在物权方面的法律，这些资源要么是先占先得要么是看哪方支出的劳动为它们增加的附加值更高，怎么看都是人类这边占理。反而是你们把人类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珠宝、货币抢走才是真的强盗所为吧。”

龙狠狠咬牙，花了不少时间消化才开口：“还不都是用你们的方式订的规则。”

“但现在你们是出于不和别的种族合作就无法生存下去的情况吧，人类和魔族都开始勾结在一起了，你们要继续跟不上他们的思维，等他们把整个世界的规则都按他们的利益制定好了就有你们哭的了！”

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但三观却受到了巨大冲击的龙现在也非常迷茫，但它已经没有从魔族那里获得符文的可能了，以齐心现在的力量想杀它也不难，齐心明明可以用武力直接逼迫它答应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但她还是花了大力气去说服它让它了解人类的观念，或许这个“圣女”真的能够带给它不一样的路也说不定。

“告诉我你的条件吧！”

“我现在不想站在人类和魔族的任何一方，我只想为我自己多谋求一些生存资本，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放弃之前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让那些回不了家乡的人回去的理想。我需要力量和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这些你都有，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找到能让龙族不依附于魔族也可以摆脱生存危机的方法。”

“我们龙上千年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你怎么可能解决？这种交易更不公平！”好好上了一节齐心老师的课的龙似乎学了不少东西。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以一年时间为限，一年内你为我工作，如果觉得我有希望达成我说的条件就继续为我工作，如果觉得不行你随时可以离开，被你杀了这么多次我饶你一命还给你治疗就当一年的报酬了，你觉得如何？”

龙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处于劣势，对方提出的条件也不算霸王条款，而且齐心看起来确实有些过人之处，没准是个改变它们窘迫境遇的好机会，于是就答应了齐心。

“终于搞定了啊，能拐条龙回去也不枉我受了这么多罪了，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回去啊？”

“我伤已经好了，可以背你回去，人类如果看到圣女不仅没死还收服了龙一定会对你更加忠诚的。”

“还是别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比较好，圣女的身份太吸仇恨了，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吧。”而且她想回的并不是艾勒国的军营，而是蒲柏的道具店，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蒲柏对她说的那句：“一切结束之后不管赢的是哪边，只要你还活着就要回到道具店继续为我工作。”

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蒲柏那么执着于把她留在道具店，但她很清楚那里确实是她只要活着就还想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