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姐姐讲讲那个女人的故事。”
户籍民警胡姐一挽袖子,
“这个人我是不认识,但是这个事,我都能猜出来,死者是来办事人的亲爹,五年前,我刚来这上班办的第一个业务,就是她爸抱着个刚出生的男孩,问能不能上他的户口,那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只有妈妈的信息,一问,这俩人不是婚姻关系,男的比女的大块二十岁,男的有家有孩子,办不成,抱回去了,孩子户口都没给上。”
一种常见的,阳谷大部分小中产家庭为了男性继承人的操作,往往伴随着失控的原配和夹在中间割舍不断感情却恨的大女儿。
鹿南星像是听故事一样,真的听进去了,他问冼宴仙,
“师父,这和死因有关系吗?”
这还没教他什么,师父就先叫上了,对比旁边沉默不语的孔久可,他确实更讨一部分人的喜欢。
“你听胡姐接着说。”
“她拿来的死亡证明是医院开的,死因是被腹腔多个脏器破裂,诱因是被卷入车下碾压。”
“她刚才开车来的。”孔久可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是这也构不成证据啊。”鹿南星还是不信。
“问问胡姐过目不忘的眼睛有没有记下她的地址,下午去小区看看监控。”
胡姐朝他们挑挑眉。
两个新人都着急知道真相,拿到地址后,从食堂出来他们就直奔目的地,找物业调监控。
中午只有主任在,他一听调停车场监控,立马反应过来。
“是不是204那老刘家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啊。”
冼宴仙朝后面比划了个手势让两人先不要插嘴,自己和物业主任说话的语气很随意,
“什么事啊。”问话的同时双击了一次鼠标,在安静的环境是十分突兀。
“就是老刘被他姑娘开车碰到了那个。”
“仔细说说。”
物业主任没啥心眼,面对警察,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就是他家大闺女倒车入库让她爸,就老刘帮忙指挥,完了这孩子自己刚生完孩子,手脚都不太利索,一下子油门踩错了,那车直接窜出去给她爸压下面了,我们小区的保安当时正看着呢,打了120也打了110,派出所来了人,一看那是人家父女俩,给闺女吓得都不会动了,赶紧先送去医院,但就是没抢救回来,你说这,寸劲吧,意外吧,然后,也是一家人的事,派出所就没管。”
这主任也不是阳谷人,听着口音是北方来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在他来回运用语气助词时,冼宴仙已经在昨天的监控里瞄到一个偷电瓶车的,她朝屏幕上敲了两下,没有提前交代,只有鹿南星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递给冼宴仙。
“这段我拷走啊。”她自然接过,然后更自然地问主任,
“你说这事是哪天的?”
主任猛地反应过来,
“啊,你们不是来查这事的啊,那我这不是多嘴了吗,对老刘家的丫头没啥影响吧。”
“又没立案。”
“啊,就前天的事,快六点多下午。”
冼宴仙调出那段时间的监控,毫无破绽的,车子在微微调整角度后,车屁股对着死者,死者举手示意,而车子直接朝他顶过来,将人撞倒,还又往后将近一米,随后驾驶室上的女人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到他身边,无声的监控也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她先是抱着死者留在外面尚有一丝气息的头,染了满手血,然后崩溃地试图用手推开车子,手指一滑自己也跟着惯性头撞在车灯上,她突然醒悟,爬回前面找手机打120,手指上都是血,指纹解锁几次都没完成,而此时保安已经冲进来,扶着她,她摇晃着保安的腿让他叫救护车,自己瘫在地上,手臂挥舞时,还能看到衣摆被拉起,露出她产后没有完全恢复依旧鼓起的肚子。
“诶,这闺女也是个苦命的,本来家里条件不错,后来老刘投资几次都失败,她研究生没读完,直接出来找了个工作结了婚,这刚生孩子,爹没了,哎呀……”
主任背着手,没忍心看完那段监控,在他背身过去后,冼宴仙迅速点了暂停,画面定格在刘女士某个看向监控器的瞬间的眼神。
这次两个新人都上了道,一起凑过来看。
主任还没转过来,冼宴仙和他搭话,
“麻绳专挑细处断,真没说错啊,那她那弟弟呢,还那么小。”
“啥弟弟,她家就一个孩子啊。”物业主任瞪着两个大眼睛一脸无辜。
“诶呀,我这脑袋,听入迷了,和之前一个案子弄混了,”冼宴仙和主任聊天时一直用着和他差不多的口音,让他放下许多防备,说了自己记错后一拍脑袋,
“现在太忙,都记串了,行,我了解了,你们这安保做的不错,监控也清晰,还有就是最近偷彩礼的特别多,你们都要注意啊,我们先走了,您也午休吧。”
她没给主任插话的时间,边说边往外走,说完后直接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