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黑色大衣,肩上背着红色挎包,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一边走一边和站在她旁边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聊天,细细一看正是昨天和她一起回家的男人。
不出意外,池臻意也瞥见了站在旁边的凌之珩。
脸色苍白,嘴唇看起来没有血色,细碎的头发有些散乱,虚弱到脊背都有些驼,凌之珩就这么猝不及防闯进她的视线。
池恩意失神几秒,心里竟有些心痛,可理智战胜感情,她将这份痛强压下去。
这条走廊她走过无数次,却第一次这样想,想让路再窄一些,这样他们两个或许可以擦肩而过。
袁愿似乎注意到池臻意表情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尽头是穿着病号服的凌之珩。
他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思索片刻,最后和他记忆里那个男人重叠。
他们两个其实见过的,在一个雪夜。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医生助理,凌之珩也不过是个普通学生。
谁也没有预料到多年以后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个场景。
凌之珩已不像当年那样青涩,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经历许多,此时他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杂乱的头发以及下巴上的胡茬更显沧桑。
只是在这种场合,没什么话说。
两人就这么错过。
再见到这个场景,凌之珩又想通了。
只要她过的幸福,他不会再打扰她。
他以为自己真的放弃的时候,会痛苦会疯,可是真正到这一天的时候,他只是平静地,走完了和她的最后一段路程。
给彼此都保留了一点体面。
外面的天好像更蓝了,他的心却还在下着暴雨。
只有时间,才能让暴雨停歇。
“淼淼……”
袁愿本想让她遵循自己的内心去选择,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他也有私心。
“袁愿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你对我们全家有恩。”
“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袁愿手揣到自己的白大褂的口袋里,仿佛口袋可以让他安心。
池臻意面色一怔,看向袁愿,亦是看向他身后,凌之珩离开的地方。
“袁大医生这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池臻意拍了一下袁愿的肩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
答非所问即是答。
袁愿在说出那句话后已经后悔,却又期待着池臻意到底会怎么回答他,听到预想的答案,他倒是松了口气。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这句话他始终不敢说出口,看着池臻意这么多年都独自一人承担所有,他很心疼,可却不能名正言顺帮她分担。
“刚才说的是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袁愿淡然一笑。
池臻意何尝不知道呢?即使她再迟钝,也能感受到袁愿对她有所不同。
只是他的情意太重,重到让她无法承受,也无以回报。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就想赚钱让我妈享福,然后照顾我哥。”
池臻意和袁愿分别后进了电梯,只是电梯门一关,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一只手撑着电梯旁边的扶手,然后靠在角落盯着自己的脚尖。
盯脚尖已经成为她思考问题的习惯了。
想着刚才见凌之珩的那个场景。
他为什么会穿着病号服出现在医院呢?
明明说好不再关心他,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可在见到他脆弱的模样,又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电梯门开了,她以为到了一楼正准备出去,眼前却出现一双白色拖鞋。
池臻意缓缓抬头,看见的却是她心里正在想着的那人,身着病号服的凌之珩。
凌之珩跟在她身后,鬼使神差按动了电梯按钮。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池臻意恢复平常对待凌之珩那副淡漠的样子,去关电梯门,手腕却被凌之珩抓住,他关上了门,按了10,是医院的顶层。
“你好,我要去一楼。”
凌之珩置若罔闻,仍然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池臻意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你好我要去一楼。”
凌之珩无动于衷。
他是故意的。
池恩意挣脱不开凌之珩的手,只好用另一只手,凌之珩直接侧过身挡在她面前。
“你要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
“你想干嘛?”池臻意声音带了点怒气。
凌之珩懒洋洋地开口:“那个白大褂,是你老公?”
“跟你有关系吗?”不耐烦的语气一如既往。
凌之珩自动忽略,挑眉开口,语气有些轻浮:“他看起来不错,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你现在眼光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