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一旁梨园里又传来声音,之前的很多天里梨园都会在同一时间响起敲锣打鼓的声响,然后便是大半天的唱戏练习。
于是方迟灵机一动,说:“我想去梨园看看。殿下不妨一起?”
“是不是真要创作了?”陆知远反问,“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方迟,我早就想带你去了。只是你偏偏不说。”
“你也没给我说这话的机会啊。”方迟翻白眼,随即走向门口,全然不管身后的人的絮叨,当然实际上也是怕他瞧出内心的心思。她只不过是真想出去走走了。
出了门,右拐,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便到了梨园,其门口也没有什么人把守,不像其他宫殿时不时地有人进出,倒显得冷清。
陆知远介绍说:“以前是没有梨园这个地方的。自从陛下有一日悼念完先皇后回来,在路上碰到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当时那鸟儿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十八相送这四个字,而且当晚陛下就做了一个关于先皇后的梦,从而便有了现在的梨园。”
“十八相送?”
“你听说过?”
并未太多理睬陆知远的疑惑,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词的方迟忽然想到某次大学课堂上老师讲过的,十八相送说的不是梁祝的故事吗?居然还能在这个时代里听到有关凄美的为爱甘愿赴死的故事。
“要知道,当时的陛下可是命文史百官翻遍了古籍都没找到这个词的去处,自然也不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陆知远紧跟在方迟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忆。
方迟不自觉地笑出来,因为那怎么可能在古籍中找得到,“可这跟梨园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那个梦。梦中的先皇后最终消失在了一幅飘逸的画里,而画中的人正是和穿着戏服的人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方迟明白睹物思人的道理,也深知这世间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从而她毫不在意鸟儿是否存在以及梦的真假。
她只知,人活一世,应该要拥有精神寄托。
因而,当她看见梨园的规模之宏伟时,她也不再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是由天子亲自下令修建的,且应着天子的需求,那自然是要辉煌大气。
方迟估摸着丈量了一下,放眼望去从东看到西,梨园大概能容下三百人,其中亭台楼阁林立,大大小小的练习场所错落有致地落于其间,甚至还有假山,入云的灌木和高筑的观戏台。
陆知远说:“除去平日的公务繁忙,天子一月中大约有两三天的时间都会来此看戏。”
而许是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原先各自忙碌着的伶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齐刷刷地看向了陆知远他们。
其中看起来是管事的人出来回话:“参见二殿下,不知是陛下有何吩咐?”
“见过灵溪姑姑。”陆知远也尊敬地问候,同时介绍了方迟。
“原来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不远千里请回来的贵客。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常人。”灵溪上下打量起早有耳闻的人。
方迟收回环顾的目光,微笑地说:“只是一个民间戏子罢了。以后在戏曲表演上还有很多向姑姑学习的地方。”
“方姑娘谦虚了。你是不知,我们中大部分人唱的可都是你写出来的戏。”灵溪夸赞的话不绝于口,而其眼睛却是透露着审视和精明。
那是一种极其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方迟仅仅对上一眼,就让她感到微微心悸。
好在陆知远及时出声解围:“不知姑姑最近在忙些什么?陛下可是有来过?”
“陛下寿辰在即,当然是抓紧一切时间排练一出新戏。”灵溪答,然后摇头,“难道殿下不知,陛下三日前发话,在寿辰之前都不会来此,说是要给我们充足的时间练习。”
“咳咳。”陆知远尴尬地干咳。
但只有方迟知道原因,那就是近日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他一心耗在了槿园。
灵溪引着人往里走,同时让之前停下来的伶人重新练习上,和问:“难道二殿下是体恤我们辛苦想来帮忙?这是打算让方派掌门来指点一下工作?太子殿下没一起来呢?”
简单三个问题就表明了三重意思,第一重自然是恭维了陆知远,第二重是暗指自己这个不速之客,而第三个嘛,则是挑明了陆祁和陆知远的争斗关系。方迟暗暗心惊于灵溪的话术。
难道这就是久居皇宫中的人才能锻炼出的心性吗?方迟这样想着,谁知下一秒,陆知远竟将这个回答交给了她。
“你觉得呢?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