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瑜茫然:“什么?”
“没什么,”冯昱肆往晏晚瑜碗里加了一勺汤,“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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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戚萤已经醒来了。她输了大量的血,面无血色。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她勉强撑着身子坐直了些。
“肆哥哥。”戚萤的声音有些弱,但透着雀跃。
“小鬼,别动!”冯昱肆快步上前扶着戚萤的背,帮她把床背升起来,“该吃饭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把藏在背后的鸡汤展示出来,戚萤的声音高了些:“鸡汤!”
冯昱肆笑她:“我就说你是狗鼻子,偏不承认。”
戚萤没和冯昱肆杠,接过鸡汤打开小桌椅,“还是阿肆哥你最宠我了,知道我最爱的是鸡汤。”
“对了,”冯昱肆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眼晏晚瑜,“这是你姐姐的隔壁邻居,也是她的好朋友,更巧的是,我和她也认识。”
晏晚瑜莞尔一笑,和戚萤打招呼:“今天多亏你了,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戚萤端起鸡汤喝了一口,嘴角沾着油,埋在打包盒里的脑袋抬起来,看着晏晚瑜,嘿嘿一笑,也没见外:“漂亮姐姐,你是肆哥哥的……”
“同学!”
旁边的冯昱肆异口同声:“朋友。”
“?”戚萤看看晏晚瑜,又看看冯昱肆。
晏晚瑜解释道:“以前是同学,现在是朋友。”
“朋友的话……”戚萤眨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问:“男女朋友的朋友吗?”
晏晚瑜有些尴尬,正要否认,戚萤被冯昱肆弹了下脑瓜,“没礼貌了。”
戚萤撅了噘嘴,没再问。
“肆哥哥,听医生说是的好心邻居把姐姐送来的,好巧,竟然是你……”
“肆哥哥,你说我姐姐什么时候会醒呀?我好不容易见到她,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肆哥哥,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呀?”
“肆哥哥……”
因为和冯昱肆许久未见,戚萤的话一句接这一句。
晏晚瑜悄悄退出来,带上房门,留二人叙旧。
一小时后,冯昱肆出来扔一次性餐盒,看见晏晚瑜坐在门口,诧异道:“你还没走?”
“小蝶还没醒。”晏晚瑜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走,随口找了个理由,岔开话题:“哦对了,献了这么多血,戚萤的养父母不过来吗?”
冯昱肆神色一滞,把餐盒丢到垃圾桶,坐到晏晚瑜的旁边。
“有人狰狞面目,却还装得衣冠楚楚。伪善的人喜欢给自己戴一顶极高的帽子掩盖恶的罪行,公众皆知的慈善夫妇也许私下是对自私且利欲熏心的刽子手。”
冯昱肆这话里有话,暗含的信息量极大。
晏晚瑜的心口淬了凉意:“你是说,戚萤的养父母对她不好?”
“他们为了洗白自己收养了她,戚萤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工具人,有利用价值就留着,也许等哪天没利用价值就丢了,像丢一件旧衣服那样。”
“那戚萤现在还和养父母在一起吗?”
冯昱肆眉眼渐冷,“那对夫妇出席活动需要带着她,因此不肯放她走,却也不允许她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一来是怕她闯祸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二来是姐妹二人只收养了一人,这件事公众不知道,以为戚萤没有姐妹,所以不允许姐妹二人见面。”
“他们不放她,也不爱她,囚禁着她的灵魂。”晏晚瑜感到不解:“那戚萤为什么不曝光她养父母的虚伪面具,重获自由呢?”
“那就是戚萤自己的选择了,”冯昱肆无奈道:“毕竟十年养育之恩,她觉得这样起码有个家,也不至于穷得落魄街头。再或许……是害怕。害怕自己的能力无法与养父母站在对立面,以及害怕,再次被遗弃,就像路边笼子里等着被贩卖的小狗一样可怜。”
晏晚瑜哑然,想到了网络上所说的“弃猫效应”,被丢弃过的猫咪被再捡回来就会显得特别乖,因为担心再次被丢弃。戚萤大概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这种。
养父母的控制让戚萤很少与外界接触,更没什么朋友。他们虽然对戚萤没有亲情与爱,但对戚萤来说,养父母就是她的全世界。
晏晚瑜点点头,有些理解了:“养父母的控制使戚萤不得不和过往的一切断绝干净,这也就是她这么多年没与戚蝶见面的原因吧,真残忍,这次见面竟然是为了救姐姐。”
冯昱肆点头:“听那小鬼说,医院急缺熊猫血联系上她,那对夫妇估计也是怕真不管不顾再闹出人命,毁了她们苦心经营的名声。这舆论发酵起来多厉害啊,要是上了新闻网友再一人肉,扒出来戚蝶的姐姐戚萤以及那对慈善夫妇的伪善面目。”
晏晚瑜灵机一动:“要不咱们趁这个机会联系记者?医院能证明她们两个是姐妹关系,然后再借此撕开慈善夫妇只收养一女的伪善面具。”
冯昱肆否决道:“戚萤有无数次可以撕开他们面具的机会,却没有。因为她在与姐姐流浪和活在衣食无忧但无爱的家庭里,选择了后者。”
“唉,”晏晚瑜叹息一声低下头,“这样看起来最可怜的是戚蝶,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爱过她和坚定的选择她,可先天疾病又不是她的错。”
半晌,冯昱肆安慰她:“你放心,一定会有一个办法让伪善夫妇同时收养她们姐妹二人,但是……需要等。”
等一个时机,等到伪善夫妇自然而然地倒台。
那样“先生”的路,也将会通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