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只要你放了她,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泣不成声的嗓音从电话端传来,卯祈念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高齐原的笑停在原地,撕心裂肺的吼道:“所有要求?你可以让我爸妈再活过来吗?”
“你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找我……”
昏黄的天空被低饱和度的恢和暗拢聚着,天边的月牙却奄奄一息。
“可我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失去自己爱人的滋味,我要你和我一样!符偞,你什么都有了,可我呢,却因为你失去了所有……”
卯祈念轻轻喘息着,牙齿紧紧咬在发麻的舌尖上,望了眼不远处的居民楼,忍着剧痛从身侧抽出之前定制的小型飞镖发射器,对准逐渐癫狂毫无防备的高齐原。
“啊!”
一共五只飞镖,卯祈念全射向了对方,趁此机会,卯祈念捂着伤口滚到了一旁,血迹也落了一地。
此刻对面的居民楼内的狙击手对准被飞镖射中的高齐原的大腿和手臂各开了一枪。
一直硬撑的卯祈念把掉落的水果刀捏在手里,捅向高齐原的大腿,对方发出一声尖叫,因为全身无法动弹,抻着脑袋,面容扭曲。
很快穿着便衣的警察冲进了面馆里,对动弹不得的高齐原实施逮捕。
卯祈念又使了最后一丝力气踹了一脚。
妈的……
而后失去所有意识。
符偞到时,卯祈念刚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
凌乱地发丝毫无生气地缠在那人斑驳累累的脖颈处,血水,泛着幽兰的暗光从指缝间蜿蜒而流,滚烫的血顺着白色的担架落在地面。
视线生了锈地钉在那人身上,不管不顾地冲破警戒线,但还是被值守的警察给拦了下来。
“伤员急需抢救,请配合我们工作。”警察估摸着对方与伤员认识,语气不算很强硬。
符偞驻在原地安静下来,卯祈念也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被开车后,符偞紧紧咬着下唇,视线沿着地上的血迹,望至身后的面馆,纯白色的地板被斑斑猩红的血迹妆点,尤其是散落一地的马来红豆,艳丽的红融于血泊,无一不刺痛着她的双目和心脏。
符偞跌跌撞撞的撑向一旁的柱子,心脏像是被巨石压着,一下又一下,一阵血腥甜味涌了上来,漫延在口齿间,呼吸间的痛苦再也忍不住,鲜血自口中呕出,地上的血迹似一面零碎满地的镜子。
因为面馆里发生重大伤人事件,且靠近明湘中学,现场的警戒线又向周边扩了一倍。
很多不知情的群众站在警戒线外窃窃私语,一个衣着得体,气势凌然的女人正和一名警察站在警戒线外交谈着。
“手和腿各受了一枪,活下来也是半身残废了。”
“受害者呢?”
“后腰被刺了好几刀,流了很多血,不知道会不会危急生命。”
警察同志叹了一口气。
女人也没再停留,过了马路坐上黑色轿车的后座,前方的司机便开车往明城医院开去。
夜色渐浓,暴雨也在此刻落下,所有的污秽不堪都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建筑物之上的月色被掩埋在灰白色的烟雾之中。
暴雨来的快走的也急,褪去雨水的城市变得灯红酒绿,多了几分淡然的慵懒,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符偞被符伯玄送到医院没多久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时间就要去找卯祈念,但被符伯玄拦了下来。
“放心,祈念没事,你先好好养着。”
“爸,我没事,我要去看她……”符偞没再等符伯玄同意,直接把针头拔掉,一串血珠便顺着食指飚落在蓝白相间的床单上。
符伯玄拧着眉把人拉了回来,说出实情,“你现在去也没用,她还在手术室里,你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等。”
“手术室?爸,你不是说她没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骗我……”符偞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眩晕。
符伯玄立马把人扶回病床,看着女儿手上刺目的鲜血,忍下心中的痛楚说:“我没有骗你,我已经找了明城最好的外科医生,手术的风险很小,祈念不会有事的。”
看着女儿几乎奄奄一息的身躯,符伯玄把卯祈念做手术之前摘除的首饰从衣袋里拿出递给符偞,“这是祈念身上的项链。”
十字架和银链上沾染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模样,符偞伸出手将泛着银光的十字架紧紧握在手中,再次回想到那些躺在血泊之中的红豆,眼里的泪水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失声痛哭的声音在病房里久久未曾消散,符伯玄的掌心刚碰上符偞的颤抖的背脊,对方就推开了他的手臂。
符偞抬着布满红丝的双眸,哽咽的问着:“爸,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了这件事?”符偞在昏倒前已经望见符伯玄从远处赶来,她想,她爸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怎么会赶来的那么及时。
“嗯,事发前,祈念给我打了电话。”符伯玄知道此刻他的女儿只想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无法也不会再接受他们所谓的善意的隐瞒。
卯祈念在第一次接到高齐原电话后就给符伯玄打了电话,所以那些警察和狙击手都是符伯玄和贺舒华提前安排好的。
符伯玄是犹豫的,他很怕卯祈念会出现意外,但正如卯祈念说的,高齐原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燃爆,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你别怪你爸,这件事最早知道的是我。”贺舒华匆匆赶来,见到符偞苍白的脸色,还是心疼得不行。
“高齐原出狱后我一直派人盯着,你回国没多久他也就盯上了你,也盯上了卯祈念。”
贺舒华刚说完这句话,就见符偞眉心狠狠地揪在一起,紧紧咬着下唇,眼里都是痛楚和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和我说,你们总是这样,她也是……”
符偞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太阳穴和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贺舒华欲上前扶上女儿,却被对方用着仅有的力气推开了。
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眸那么清晰,那么倔强、痛苦甚至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