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暗卫被安排进房间休息。
一行人走向大堂,华九思与芙昭赘在后面,他附耳道:“刺客自尽了,手法与蟾宫一致。”
芙昭恍然大悟,原来郑淼带给她的是这样的惊喜。
她低声问:“给戴耀祖替考的人还没找到吧?”
华九思点头。
三言两语间,就走到了大堂,芙昭命人把所有灯盏都点上,她拿着药膏,轻轻地往绵风手背淤青处涂抹。
“我没事儿,不疼的。”绵风傻乎乎地笑。
鱼补兴高采烈地讲述:“我们赶到的时候,暗卫已经瘫了,虽然那刺客存了轻敌的心思,但绵风姑娘着实力大无穷,居然一拳就把刺客锤进了泥坑里,真是太逗了。”
细雨骂他:“没心没肺!你看绵风脸上的口子,这是要破相的呀。”说着,心疼得直掉眼泪。
那道伤口看着瘆人,好在不流血了,只能慢慢养。
绵风浑不在意,只盯着芙昭:“细雨你别瞎说,小姐该难受了。”
芙昭也心疼:“早知道不让你去了。”
正在绵风绞尽脑汁地想减轻芙昭的负疚感时,郑淼终于缓过劲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我拖累了绵风。”
郑淼的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的双肩剧烈地耸动,哭声凄厉而绝望,似要将心中的所有悲痛全都倾泻出来。
细雨连忙哄她:“没事没事,绵风怎么会怪你呢?她人最好了,最喜欢当大侠,锄强扶弱什么的。”
郑淼却哭得止都止不住。
芙昭给她递上一块帕子,柔声问:“你在担心你兄长,是吗?”
郑淼眼睛通红:“他不在家里。”
芙昭敏锐地捕捉到了线索,抬头看了眼华九思,华九思会意,将隐鳞卫都带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与郑淼朝夕相处了几日的姑娘们,郑淼颤抖的身子才慢慢安稳了下来。
“你说,他不在家。”芙昭低声道,“那你知道他在那儿吗?”
按照常理,如果相依为命的亲人生死未卜,不应该先关心他的安危吗?为何会强调地点?
当然,这不能排除郑淼已经被吓懵了,但以芙昭对她的了解,这姑娘是个有脑子的。
郑淼紧咬下唇,内心挣扎,像油煎一般。
绵风脑子转的很快,当即便冷声道:“你是有什么事瞒着小姐吗?郑淼,我都为你豁出性命去了,难道你以为这是苦肉计?小姐救你于水火,难道你以为是欲擒故纵?”
面对其他人,绵风向来嘴下不留情。
郑淼眼泪汪汪:“我自然不会怀疑你们,但……”
细雨急了:“最烦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有意思吗?”
芙昭也声音微冷,嘴角轻撇,透着几分不悦:“让我猜猜,你在家里发现了什么,是记号?或者留言?你打算过几日躲开我们,独自去寻你兄长,可对?”
郑淼惊讶地张大嘴,连哭都忘了。
这也很好理解,只是相处几日的陌生人,哪儿有多少信任可言?
“你兄长沾了大官司,这或许也是妓馆要迫不及待处理掉你的缘故。”芙昭慢条斯理地道,“你还看不明白吗?没有我,你出了这宅子就会被灭口。”
郑淼打了个寒战,她垂下头,悄悄道:“您不是简单的商女。”
芙昭点了点头:“我就是昭宁侯。”
昭宁侯!郑淼猛地仰起脸,普天之下第一位女侯爷!是了,昭宁侯就该是这个样子!她就该是昭宁侯!
“杨柳巷尽头有个破庙,破庙旁有株老槐树,那槐树中间是空的,兄长就躲在里面。”郑淼迅速交待,“烦请侯爷让我跟着,兄长听到我的声音,才会现身。”
芙昭与绵风对视一眼,说一千道一万,还没有偶像效应好使。
不过也是她隐瞒身份在先,郑淼瞧隐鳞卫凶神恶煞,自然心里有了斟酌。
芙昭扶郑淼起来,轻声道:“我来扬州是为了调查舞弊一案。”
郑淼点头:“戴耀祖就是死在我们妓馆,刚开始还以为是普通斗殴,后来府衙来了人,我们才知道出了大事。”
芙昭看着她:“你说你兄长学问极好。”
“是啊,兄长他……”
郑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的,兄长人品端正,绝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
芙昭问:“我记得,你说当初是打碎了东家的琉璃盏,才被卖进妓馆还债,那会儿你在哪里做工?”
郑淼脱口而出:“翠宝珠玉轩。”
细雨急得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翠宝珠玉轩是戴夫人娘家的产业,你们都栽在戴家手里了!”
她这几日为了书香绣楼,一直在打听扬州商户关系网,对这些有名的铺子和背后东家了如指掌。
绵风也补充:“不然,你兄长何来能耐双倍赎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郑淼捂住胸口,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跪地求告:“侯爷,我家兄长是被逼迫的啊,他是有名的神童,若非时运不济,恶人磋磨,断断不会做出替考之事!”
绵风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我家小姐最不喜欢人动不动就下跪,有事儿说事儿!”
芙昭让她坐到榻上,别折腾一遭,再把人给折腾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