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圆月洒下银白的光辉,悄无声息地落在季洛淮的苍白的面容上。
他醒来,静静地坐在原地,月华如洗,为他覆上淡淡的莹光,如同一尊精雕细琢的玉石雕像般清冷神圣。
安静地坐了很久,他的睫毛才轻轻颤了颤,起身。
迟钰刚刚睡着,季洛淮把身上带着些许豁口的弟子服外衫脱了下来,为他披上,端详了一会迟钰的睡脸。
迟钰累坏了,强行驱动修为的后果就是遭到身体的反噬,他的身体不堪运作,若不是有季洛淮每夜为他的气海修补巩固,怕是早已爆体而亡。
怕是连迟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了救季洛淮。
季洛淮起身,把佩剑拿了出来。
青年挺拔的身影渐渐隐没入黑暗之中,手上的长剑寒光渗人,隐隐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地宫偌大无比,青年慢慢前行着,却好似轻车熟路,缓慢优雅。
“知道一个蛊修在哪吗?”平日温柔动听的男声此时带着一丝阴寒。
黑暗中蛰伏的十数个魔修听到这嚣张的话语,纷纷亮出武器,长刀、鞭子、银镖,全是淬了剧毒的魔器。
“小子,你是谁?劝你别挡爷爷们的路......”
“铮”一声,锐利的剑鸣,空气中划过一道劲气。
方才说话的领头人已身首异处,掉在地上的头颅嘴巴还在开合着,鲜血四溅。
“大哥!”虽然这群人都喊着那人的名字,却没人敢随意乱动,高度防备着这来路不明的人,另一人颤抖着说:“你......!我,我们知道好几个蛊师,你说,想找的是哪一个?”
那十几人在江湖和魔界闯荡已久,望见这青年穿着一身神霄宗的弟子服,却浑身上下弥漫着黑色的魔息,洞中光线昏暗,几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挥手甩掉剑上的鲜血。
紧接着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剑,将方才那说话的人一刀两断。
温热的鲜血四溅,飞溅到干净的白色衣裳上,俊美的脸颊上,又一滴滴淌落。
山洞中爆发出叫声,有人猛然出手,有人卑微跪下,不过半分钟,地上便全是零散的肢体和身子匍匐得不能再低下的魔修。
禄缘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的一幕触目惊心。
那是浑身沾染着血红色的罗刹,温润英俊的面容因为鲜血而显得妖冶,黑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地望着地上的尘埃一般的人,恍惚间,能看见冰冷的杀意。
禄缘不敢置信地望着四周七零八落的“人”,那是他亲自创作出来的人物,不论起名起得有多么随便,他都知道,这些人是未来魔界中至少能叱咤一方的反派头目,咖位比“禄缘”还大的人甚至不止一个。
可是他们就在刚刚,如同草芥一般被杀死了。
他还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场变故,眼睛就对上了那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救......”
禄缘这辈子都没有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着死亡,只要一眨眼,兴许这个人有一丝不快的念头,首级落地的就是自己。
他感觉到冷汗流到了自己睁大的眼睛里,酸涩而疼痛,但是他连眨眼都不敢眨。
就在禄缘觉得很快自己就要闭过气去的时候,他身后有人说:“大、大人,我知道蛊师们都在哪里,我们带您去,求您别杀我们......”
那股让人打心底恐惧的寒意暂时消失了,禄缘看到面前的鞋子移走,浑身像被抽了力气一样趴在地上。
危险又邪恶的魔息在不大的空间蔓延,威压如同在地狱永远燃烧着的烈火。
“那蛊师在四处布下陷阱,想把圣域的人困死在法阵里,现在还在上面布局,我们给您带路......”
禄缘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这人说话虚虚实实,虽然不知道这个什么蛊师在哪,但也算是缓兵之计——
“铮”。那人被一刀砍死了。
禄缘惊恐的回头,发现这恶鬼正走向下一个人,听到慌乱的求饶后同样手起刀落。
他发现这个男人似乎聪明得可怖,同时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地砍了好几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终于,有人大喊:“巫祝,是巫祝大人!巫祝大人身上养有很多蛊虫!”
禄缘也不知道这个人喊的什么巫祝,最好别是胡言乱语,想要唬住这个可怕的恶魔。
不过,他停下了脚步,换方向往那边去了。
“巫祝大人身上带着很多奇毒虫蛊,什么都有,有,有甲壳虫,蠕虫,七星瓢虫......巫祝身上还有打开大阵的钥匙,还有勘察神祇血脉的罗盘,还有......”那人七七八八说了很多,有滔滔不绝之势,为了保命,他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全部说了一遍。
好在那把利剑始终没有落下。
“带路。”
平淡的声音带来的是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