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史府的僻静小院,言冉支开所有丫鬟,拿出笔墨,集中全部注意力默写着所记内容。
待全部写完,才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长长地舒了口气,咕噜咕噜喝了整整大半壶凉茶后,言冉也懒得动了,直接往地上一坐,向后一倒,睡在了地上。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弄到了关键的文书,也不知齐暮川那边是否顺利,是否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言冉微眯着眼,正欲就地小憩片刻,却忽地瞧见自己衣橱门缝,居然夹着一缕鲜亮的绿色布料,她绝没有这样颜色的衣服……
莫非……衣橱有人?
言冉顿时困意全消,快速坐起身。一边警惕衣橱内的动静,一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衣橱。
是谁……谁会特意躲在她的房间……
……是冲她而来,还是冲阿姐来的……
备好袖中针,言冉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橱门——
“齐,齐公子?”
眼前穿绿色官府的男人正蜷缩在狭小的衣橱里,轮廓分明的脸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若不是方才只小躺片刻未曾入睡,言冉真觉得自己怕是正在做梦。
悬着心正欲放下,却陡然察觉不对。
橱门大开,男人却一动不动。
言冉屏住呼吸伸出食指,探向齐暮川的鼻下——
还好,还有呼吸,活着……
……可他为何会睡在这里?
是查书房暗室不太顺利?
……不对不对,就算不顺利,他也得跑出府啊,藏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可不连她也被拖下水了?
言冉心下一横,抬起齐暮川左手,掏出袖中针就猛扎了上去。只见男人皱了皱眉,吃痛的闷哼声还未吐出口,就被捂住了嘴。
——睁眼,是少女一双清亮的眸子。
“嘘——”
言冉松了手,收了针。
“齐公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齐暮川皱着眉,努力与尚且昏沉的大脑斗争,“我中了冯成山的毒……”
就在那声炸响后,齐暮川欲拿出令牌仔细查看,却不想那小木盒中藏有暗针,指尖被刺破,瞬间就觉大脑混沌一片。
他立刻用内功强行压制毒药,待呼吸渐稳,终可以站起时,冯成山已然到了书房门外,已来不及逃出。
“后来呢?”言冉蹲在衣橱旁,紧紧蹙着眉,没想到齐暮川这边居然这么危险,正催促齐暮川继续讲述,见他嘴唇发干,又起身倒了杯凉茶递过去。
齐暮川抬起手去接,可手臂无力,软塌塌垂了下去,只得些许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不渴。”
言冉:“……”
嘴唇都要裂开了,还能不渴?
“我喂你。”说着,就往前凑了凑,坐到衣橱边,将水杯递至齐暮川唇边,小心翼翼扬起刚好的角度。
入口微苦的凉茶滑入嘴中,喉头滚动,咽下。
齐暮川顿觉干哑的喉咙舒爽不少。
“多谢。”话音刚落,就见言冉又抬起他的手腕,两指轻搭在脉搏处。
“你会诊脉?”
“嗯,自幼身体不好,常给我看病的大夫教的。”
言冉张口胡诌。
她的医术,是杨家班的三师父教的。
但毕竟现下身份是言冉,看阿姐柔柔弱弱的模样,想来自幼身体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暮川没再接话,眸底讳莫如深。
方才他原本可以逃出府。
在制住冯成山,将其反锁在暗室之后,他原本可以直接出府离开。
但行至半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冯成山会正好在午时回府,除非有人提醒过他家中会出事……而一切计划,只有他与眼前这个女子两人知道……
想到言冉在酒楼中细细讲述计划的模样,又想起她见老人被欺立刻上前保护的背影……
她应该不是敌人吧。
……可,可她若是真的是隐藏够深呢?
为了打消心中疑虑,齐暮川扭头躲进了言冉房中,他锁住了自己几个穴道,佯装中毒已深,若言冉趁机加害,他便运功解开穴位,直接将其制住。
还好,这女子并未加害于他,还好,自己中毒是真,否则这一诊脉就露馅了。
“……没有大碍,我帮你扎上几针就行。”
话音未落,言冉已跑至妆匣边,从妆匣底部拿出一袋银针,又从一旁桌上端了一盏烛台。将一应工具摆好后,言冉一边火烤银针刺穴一边说道:“齐公子继续说吧,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