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婪勾起嘴角,在陶乐看向他时,又立刻放了下去。
武哥一脚踢灭了篝火,一片黑暗里,众人皆是严阵以待。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柏婪放轻了呼吸声,将身形隐匿在山洞的阴影里。
很快,那道声音停在了山洞前,遮住了本就惨淡的月光——那是一个接近五米高的巨人,穿着破烂的布衣,手里的斧头却是锋利如新。
众人这才意识到,那“咚咚”的巨响,原来是他的脚步声。
巨人樵夫动了动鼻子,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牙缝间似乎还夹了些鲜红的血肉。
“果然是你们这群可恶的狼偷走了我的木头!!!”
巨人边吼,边挥舞起他手中那把沉重的斧头,劈向山洞。
大块大块的碎石落下,几人狼狈地躲避着,眼里都是惊恐。
武哥大喊道:“不能再往里去了!这个洞要塌了!”
陶乐回应:“那怎么办啊!”
柏婪轻松躲过落石和斧头刮过的劲风,沉声道:“只能一起往外闯了,动作慢的就自认倒霉吧。”
话音刚落,他、陶乐和武哥同时从山洞的角落冲了出去,两个女生速度稍慢,落在三人后面。
巨人却没看后出来的两个女孩,反而将视线落在了第一个冲出去的柏婪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珍馐美宴,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去。
和巨人的目光一同到来的,还有那沾满血腥味的斧头。
柏婪没有减速,动作灵活地伏地鱼跃,避开了头顶上方的斧刃,巨人跟在柏婪身后跑了起来,整片森林仿佛都跟着颤动。
巨人边追边疯狂挥舞斧头,但每次都只能堪堪划过柏婪的衣角,然后就被躲了过去。
第四次躲过头顶的刀锋,柏婪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巨人准头越来越差了?
这时,转身的他正好对上了巨人的眼睛,却发觉巨人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掩饰般地看向了柏婪前方不远的李昕与何可凝。
柏婪瞬间意识到这巨人竟然懂得声东击西。
“小……”柏婪下意识脱口而出提醒,却莫名犹豫了一瞬。
然而只是这短短半秒,巨人的斧头便已调转方向,从中间劈开了李昕的身体。
女人仍然维持着奔跑的姿势,身体却已经被一分为二,左半部分顺着惯性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右半部分则留在了原地。
鲜血炸裂般喷涌而出,浇了就跑在她身旁的何可凝一头。
巨人餍足地舔了口斧头上的血,目光再次转向柏婪。
柏婪皱起眉,又开始闪躲起来。
正在他专心躲避之时,忽然发觉跑在前方的武哥和陶乐竟开始往回跑,眼里是极度的惊骇。
什么情况?
一刹分神之际,柏婪感觉到后腰下方从未存在过的位置忽然一痛。他奇怪地回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尾巴被斧头刮到了,一撮灰毛落在地上,还沾了点鲜血。
柏婪大惊:“卧槽!”
接着,他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那尾巴,就跟控制胳膊差不多。
于是下一秒,他小心地夹紧了尾巴。
感觉有些怪异,但他没时间多想,因为他看见了武哥和陶乐身后的景象——
十几个拿着斧头的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远处包围而来,野兽迁徙般的动静,连大地都发出了沉重的怒吼。
四个人和一具碎裂的尸体被围在中央,无处可逃。
柏婪默默计算着巨人的速度,他发觉了脱身的办法,但并不打算出声。
他神色平淡地看着陶乐一边向他跑来一边惊慌地大喊:“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突然,何可凝惊喜地喊了一句:“我们的耳朵和尾巴……好像可以收起来!”
刚刚她因为害怕而缩了缩身体,却莫名感觉头上和后腰一轻,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竟都不见了。
柏婪闻言故作惊讶地学着她收起了耳朵尾巴,“真的欸。”
武哥也停住了脚步,试着收起了自己身上狼的特征。
巨人樵夫见状竟真的不再攻击三人,转而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陶乐身上。
陶乐一声声“救命”喊得嗓音都要嘶哑,却仍是不得要领,过度的紧张让他听不见何可凝的提醒。
十几个巨人将他围住,他无处可逃,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嚎。
下一秒,斧头落下。
陶乐恐惧地紧闭双眼,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他颤抖地睁开眼,发觉斧头竟是在自己上方一厘米处停住了,几绺被削掉的发丝飘落。
他先是面露震惊,然后难以置信般地摸了摸头发,毛茸茸的兽耳已然消失。
巨人们收起斧头,走回了森林深处。
待巨人的身影消失,几人这才松了口气,耳朵和尾巴也再次冒出来。
这感觉有点奇怪,真正的兽耳狼尾和cosplay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是身上凭白多了两个器官,还是能收缩的那种。
众人正好奇地试探着,何可凝忽然手一指远处,惊讶道:“那是什么?”
柏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阴暗诡谲的森林深处,层层叠叠的浓雾拨开,露出了一间温馨甜蜜的糖果屋。
糖果屋的主调是粉红,巧克力做成的瓦片罗列在屋顶,玻璃糖做的透明灯罩里,几只萤火虫尽职地发着亮。还有曲奇做的窗户、奶糖浇筑的门框、甜甜圈摞成的烟囱……
再装点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马卡龙、棒棒糖,连空气都变得甜腻,呼吸都像溺毙在了蜜浆里。
众人眼里都是惊诧,正踌躇不前时,一声凄厉的狼嚎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
几人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了暗处。
不一会儿,几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柏婪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人,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神色微怔。
那人身披红色长袍,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眼神散漫慵懒,一张脸被红色衬得白皙剔透,眼下的纹路更显妖冶。
一共四个人,都穿着红色长袍,其中三人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手里的篮子,只有那人一边走,一边不在意地悠着。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糖果屋,向着这边走来。
柏婪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似乎是在纠结谁去开门。
陶乐三人没有动静,柏婪想了想,突然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有那人神色波澜不惊,像是早有预料。
柏婪淡淡打了个招呼:“好巧。”
鹤厉露出个极勾人的笑:“不巧,我冲着你来的。”
柏婪一愣,看着鹤厉一步步接近自己,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鹤厉说:“你有点不一样。”
柏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