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沦靳说:“说起骗人,我没有七爵本领高超。不过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骗你,毕竟不是每一只条戒里都刻着‘BN-TQY’。”
这次,冷沦靳确乎从雷伯恩眼睛里分辨出了“在意”,对于把面具当人皮的鬼来说,尤为来之不易,他循循善诱:“想要吗?”
雷伯恩迟疑了片刻,很快意识到这是诱人的陷阱,从善如流地说:“你会给我吗?”
虽然早有预料,可莫名地,冷沦靳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好像看着猎物在一步之外跑开了。
冷沦靳说:“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看不出来,你有吃别人剩下的癖好。”雷伯恩绕过书桌,靠近冷沦靳,一条腿压进沙发,压出一个受压后的凹窝,他手指刮过冷沦靳喉结,慢慢往上,说话时气流呼出来,吐在冷沦靳眼皮上,好像真的要吻他,“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行货,冒着被吸血鬼咬一口的风险,做这么大的牺牲,至于吗?要我亲哪儿?这儿?还是……再往上一点?”
冷沦靳垂下眼,跟他视线齐平。
凑近了看,雷伯恩的眼睛是美的,里面仿佛盛了一碗清水,能倒映出流光溢彩的幻境。冷沦靳摸上雷伯恩后颈,往下压,后者没躲,但冷沦靳感觉得到他在抗拒。
“我还是那句话,接个吻,怎么样?我也想尝尝被人咬过的。”
雷伯恩鼻梁似有若无蹭了蹭他的下巴,好像在回应,冷沦靳觉得痒,想再碰碰他,眼前忽然一晃——
“东西没到手就翻脸不认人?”
冷沦靳半握着条戒的手在雷伯恩去夺的瞬间蓦地收紧,雷伯恩胳膊一别,卡住冷沦靳下颚,大腿一旋一转,灵活制住冷沦靳两条长腿,冷沦靳手背长眼,反擒住雷伯恩腕骨,脱离他的桎梏,在他侧脸偷了个吻,下一秒,他又箍过雷伯恩的腰,让他正坐在大腿上,朝锁骨位置狠狠咬了下去。
雷伯恩气极:“冷沦靳!”
这人流氓似的,在他颈窝里乱啃一气:“我看你今晚成果不行,相好的没给你留印儿,替你补上。”
雷伯恩反手一击:“滚……”
冷沦靳眼疾手快握住他手肘:“雷伯恩,我有时候不明白,明明抓我的是你,欲擒故纵的是你,不让碰的也是你,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冷沦靳哂笑,兀自松了手,“条件达成,戒指给你了。”
雷伯恩衣衫不整地从他大腿上起来,冷沦靳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丝巾,毫不顾忌有人还在场,解了扣子用力擦那块皮肤。
冷沦靳沉默地注视着他:“有这么恶心吗?”
雷伯恩喉咙发紧,放下手,哑声问:“你是不是还落了一样东西?”
冷沦靳:“什么东西?”
雷伯恩侧对着他,头发挡住脸,语义不明地说:“我的怀表放在你那半年,就成你的了?”
“外界说你跟威尔德水火不容,你为什么还留他的东西?”
雷伯恩似乎被问得一怔,冷沦靳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背影,想:猜对了。
雷伯恩也发觉今晚走向不太对,拇指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他稳了稳心神,嘲道:“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死者的任何遗物都是珍贵的,要是他们生前就让人看重的话’,我虽然对威尔德没什么感情,但我家族里的人仰慕他、尊敬他,他结束二次混战,对凯邦迪克乃至整个血族来说厥功甚伟……”
冷沦靳突然来到雷伯恩身后,手臂撑在他两边,像把他半拥进怀里:“威廉先生,搞清楚,寄存也是要收利息的,我又给你送戒指,又给你递怀表,你拿什么还我?”
雷伯恩偏头看他,鼻息相闻,说话还有一点抖:“还?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要回来天经地义,要不回来,我就抢。”
冷沦靳:“卸磨杀驴是你的专长?可惜我大难不死,回来拖你垫背了。”
雷伯恩拽过他的领带,不屑一顾:“就凭你?”
冷沦靳笑了笑:“看不起我?”
雷伯恩正要说话,手边的丝巾从他指缝飘到了地上,他低头要捡,被冷沦靳握着腰搂回去,一条细腿支地的小圆桌仿佛受尽了两个成年男人的压迫,发出两声不平之鸣,雷伯恩跟他都要倒,两人你磕碰我我磕碰你地站稳了,末了,不仅没给捡起丝巾来,还被不知道哪个遭瘟的家伙踩出了个黑脚印。
雷伯恩没心思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你今晚整这一出是想说什么咸话?”
“累了?我也快被你折腾死了——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人类东部生境的安克拉斯小镇好像出现了那个人,一个星期后我会动身,劳七爵屈尊跟我走一趟,事了我就把怀表给你。”
这滋味有点类似受制于人,雷伯恩掀起眼皮:“我要是不呢?”
“那怀表就是我的。”
“你在威胁我?”
“不,一只怀表罢了,我认为这个资本不怎么够。”
雷伯恩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咬肌,说:“好啊冷沦靳,你够狠。”
“彼此彼此。”
书房里,风吹得躺椅“吱嘎吱嘎”,像有个隐身的白胡子老者躺在上面打盹儿。
冷沦靳走后,书房的门关上又打开,终于没再动了。
雷伯恩把条戒收好,点了根烟,袅袅烟雾飞腾到了空中,半晌之后,他问身后的人:“你并没有去安克拉斯,他是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