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沦靳在咬雷伯恩,他在锁骨下嘴,含着那块皮肉,让它像花蕊那样聚拢,又像奶液一般流走,雷伯恩被他咬得受不了,整个人绷紧了,又是疼又是麻,忍不住嘶气,深感今晚在外边没挂上的彩要在冷沦靳嘴里补上。
“松口,松口——冷沦靳!”雷伯恩气得要打他,“到底你是吸血鬼还是我是吸血鬼!疼,疼了,你轻一点……”
“终于承认了?之前不是不肯认?”冷沦靳箍住雷伯恩两腿卡在腰间,才被他找回来的枪不知道扔哪了,可能在地板上,他没去管,掐着雷伯恩下颚,说,“还嫌疼?之前打了第二氏族又打狼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喊疼。”
“谁让那时候身边没个体己人照顾,难不成要我呼天喊地把疤露出来,我才疼吗?”雷伯恩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摸到一圈很深的牙印,他笑笑,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都怪我身边人太惯着我了,平时舍不得让我疼。”
“身边人?你那个影卫?还是那个整天穿一身白和你勾肩搭背的学究?”
冷沦靳扣住雷伯恩的手,怀表夹在两人手掌间,外壳熨出一层浅浅的热度。
“怎么这种语气,好像我辜负了你。”雷伯恩顺着冷沦靳的力,躺倒在桌面上,头发扇面似地铺开,说,“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有必要装成不知情的样子吗?”
“当然,”冷沦靳撑在雷伯恩上方,第一次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他,“因为你很会骗人。”
“嗯,你这话也对也不对。”雷伯恩点了点冷沦靳鼻梁,忽然拽下他的领子,轻声说,“如果我骗你,我会说我爱你。”
“……再然后,乔托就被他一枪打回来了,当时我酒喝多了,胃里搅得厉害,没忍住,揪着他前襟吐了……”雷伯恩心烦意乱地捋了把头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失利,怎么说怎么不对劲。
一个正常男人……估计该被他吐萎了。
R博士安静坐着,没对这离奇的“一夜情”结局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我最近没有研究新课题,古德公爵目前醉心于一种有望降低人类与吸血鬼疼痛指数的医疗实验,我从中获得了一些启发,或许可以尝试从另一个方向为你研制专门抗病痛类的试剂。”
雷伯恩:“嗯?”
“实验预计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概率,到时候你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方式去使用,比如调成香薰、制成沐浴液,或者是拿来作……”
雷伯恩适时敲了敲桌面,感觉出了一种小题大做的荒诞感:“博士,你也太上心了,我不过随口一提……你这样,我会认为你早对我有所企图、预备下一步正大光明实施攻心计划了。”
“攻不攻心暂且放到一边,科瑞恩那一爪子却是预备攻你的命。”
“可惜啊,我现在活得好好的,”雷伯恩扼腕叹息,曲肘搭上沙发扶手,“反倒是科瑞恩跟那个小族的儿子两两失手,后来居然还死了一个,真是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秦山经手过十一年前血族十三杀的部分军械交易,跟后来奥帕的死有间接关系,科瑞恩当年随父潜入十三氏族间的杀斗,记下了那张脸,他早不报复晚不报复,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只能说明他有机会了。”雷伯恩冷静地说着过去的旧账,说着就有点犯烟瘾,拇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摩挲着解馋,“阿尔文为了引我这条懒人蛇出洞颇费心机,一石二鸟的算盘打得响亮。”
提到所谓“一石二鸟”,R博士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你还记得勃朗特跟乔伊斯家族的关系吗?”
“记得。我去试探过他的夫人,适合豪门恩怨拉拉扯扯,不适合动脑子。”
“所以你把她放了?”
雷伯恩表情一下子怪异起来:“博士,我口味有那么奇特吗?人家一四十好几的贵妇人,我总不能往回带吧?”
R博士罕见地开了个玩笑:“有了前车之鉴,你现在的证词可信度有待考究。”
“前车之鉴……冷沦靳?”雷伯恩感觉很离谱,“他算哪门子前车?我们俩连车尾气都没有。”
R博士:“所以……”
既不是为了藕断丝连的“旧情人”,也不是为了坐收莫须有的渔翁之利,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半年前刚从吸血鬼爪牙下逃走的人类重新搅和在血族暗流涌动的漩涡中?什么是他参与到秦山这趟浑水里的唯一动机?
“血祭。”
说完,雷伯恩觉得口渴,喝了口水,接着补充:“冷沦靳回来,多半是为了之前那场血祭。半年前他得了一块血石,虽然不知道怎么到手的,但是应该还在磨合期,我昨晚跟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能感觉出来他身上的力量不低,约莫是用中阶或以上的吸血鬼熔铸而成的血石,他一个普通人,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消化这种力量还很困难。他之前不是去过很多次黑市嘛,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或什么人,目前看来还没找到想要的,转而把目标放到了离黑市最近的蒙城。”
R博士没有对他的话进行剖析,波澜不惊地问:“这就是你派乔托去黑市的原因?”
雷伯恩“啊”了一声,一裹毯子,翻了个无比舒坦的身,声音压在沙发和齿缝里,挤出了句虚虚实实的话:“或许呢,那样的销金窟,谁不想分一杯羹。”
“雷伯恩·凯邦迪克,英文名Raeburn·Capondick,25岁,血族两大旁支之一‘魔夜’的新一代掌权人,目前为家族第七代,又称‘七爵’。雷伯恩的父亲伯恩在其8岁时被叛党出卖而死,母亲兰莎不久后因故长逝,在祖父威尔德的严厉训诫下,雷伯恩13岁继任,18岁成立了专门为其所用的议事会,内部成员实力深不可测,其家族凯邦迪克数百年一直盘踞十三氏族榜首,吸血鬼数量不计其数,散落世界各地。近些年,血统区对雷伯恩的看法更是众说纷纭,有传言称他暴戾恣睢、手段毒辣,也有传言称他成年后愈发懈怠松散、色厉内荏,是个体弱多病的玻璃棒槌。他的父亲伯恩……”
冷沦靳打了个手势:“可以了,就到这儿。”
一小沓白纸黑字的文字材料,间或夹杂着几段英文和其他语种,冷沦靳从头到尾略看了两眼,又把这些东西扔回了故纸堆。
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魔夜跟众多吸血鬼家族利益盘根错节,对外信息高度保密,有关它的掌权人信息、创立背景和组织内部构造,所有明面上能被找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经过那只……那只吸血鬼默许后才会外传的,说到底跟其他血族掌握的大差不差,全是些浮于表面、能拿来作新闻宣发的陈词滥调,没什么利用价值,冷沦靳不想要这个,他想要更切中要害的内情。
冷沦靳说:“他昨晚是戴着面具去的——半脸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连眼睛的颜色都没刻意变化,他不想让人一眼认出来,又有七、八成的把握确信这样的伪装足够用了——看来他平时并不怎么露面,最起码不会让蒙城里的人认出来。”
不仅如此,雷伯恩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自己所用身份的真实性,没有半点儿虚言。
冷沦靳手里捏着涂钦家族近几十年来的发展史,翻来覆去,只看出来一个大写的“假”——祖上三代地位显赫、权重望崇是真的,所谓的贵族小姐却是实打实地假,别说什么涂钦南,连“涂钦喻”的名字都没在族谱上出现一次。
“雷伯恩当时应该也没想到我和冷沦会突然出现,狼人快动手的时候,我去后厅放那些没成年的小姑娘,跟他的影卫打了个照面,如果雷伯恩早有防备,不会多此一举。”肖故出声说。
冷沦靳思量着:“那倒未必,没料到是一种可能,他想利用这个契机做些别的也是一种可能,我偏向于后者,雷伯恩没那么蠢。”他手一指楼上,对莫奈说,“把昨晚带回来那女孩儿叫过来。”
莫奈前脚刚走,打着呵欠的亚历山大立马凑过来:“老大,你昨晚还带回来个女孩儿?我怎么没看见,我昨晚光看见……”
冷沦靳眼皮一掀:“看见什么?”
亚历山大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没什么,昨晚我失眠,没睡好觉,做回笼梦呢,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