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摸一下,手机被塞进右手里。
钱自莱那种对于被需要的渴望在他们抵达露营地后被打破了,二人对着一顶帐篷面面相觑。
他踢了踢这顶卷起来的帐篷:“就一顶?”
骆峤抿着唇:“好像是。”
钱自莱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骆峤:“搭吧,一顶就一顶。”
骆峤没动,一双眼睛黏在钱自莱脸上:“我,不太会。”
那种被需要的熟悉感觉回来了,但最致命的是钱自莱也不会搭帐篷。这没什么稀奇的,作为常年只需要在工位上敲敲键盘的专职社畜,搭帐篷不是必备技能。
但既然骆峤根本不会搭帐篷,为什么要来露营?
“不会搭帐篷你还说要来露营?”
“……没想那么多。”
钱自莱呵呵一笑:“那你想什么了?”
“不想让你走。”
……
好吧,好吧!
他认命地掏出手机搜教程,任劳任怨地开始搭帐篷。从铺地布到装支撑杆全部一手包办,定地钉部分两个人比较方便,但这种合作关系在骆峤一定要把地钉固定成四十五度时彻底分崩离析。
骆峤在那追求完美的四十五度角,钱自莱拉着帐角绳恭候,十分钟过去了。
“你差不多得了,需要那么一丝不苟吗?”
骆峤在找第四个四十五度,头也不抬地:“不是教程里写的吗,将地钉以四十五度角斜插入地面。”
钱自莱把手机怼到他脸上:“教程里还说左右呢,四十五度左右。”
太追求完美莫非是医生的职业病,但钱自莱觉得这应该被称为强迫症更合适。从无到有,帐篷的外帐和内帐被钱自莱挂到一起,骆峤想帮忙,但被拦住了。
还应该挖一条排水沟,教程里写五厘米……这么具体的数字啊。
钱自莱认为不能对骆峤输送具体到数值的指令,于是他说:“你在旁边挖条排水沟吧,差不多就可以,别太深。”
骆峤被使唤了居然还挺高兴,从后备箱里拿出把铲子开始挖,现在变成钱自莱在看。
一条水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延伸,钱自莱脚下是交点。骆峤站起来的时候手上还沾着泥土,他定定看着这顶帐篷:“阿莱哥,我们今晚要睡一起了。”
钱自莱差点一个趔趄摔进帐篷里:“这不叫睡一起,这叫睡在同一个帐篷里,而已。”
既然如此,让我们把时间推到几小时后。钱自莱躺在睡袋里,他觉得骆峤说的也没错,两具身体挨的这么近,和睡一起有区别吗?但即使是贴得这么近,还是有点冷。为了避免内部结露,他们在外帐与内帐的门窗留了缝隙,此刻风就从这条缝里钻进来。钱自莱开始怀疑教程的合理度。
“阿莱哥,”骆峤在属于自己的睡袋里吸了吸鼻子:“有点冷。”
能不冷吗,在野外睡觉没关门,不冷就怪了。
“亚伦说不会冷。”骆峤又说。
其实也不是亚伦的错,钱自莱想。
“那怎么办,你去把亚伦叫过来揍他一顿?”他闭着眼睛回答:“你睡着了就不冷了。”
小时候每次睡前饿了,孟婷都会和他说:睡着了就不饿了。而吃和睡都属于人不想做但为了维持生命体征又不得不做的事,所以同理可得,睡着了就不冷了。
一条人形毛毛虫缓慢地挪近,在有点冷的环境里其实最好是不要动,因为动起来会让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更冷。
钱自莱把下半张脸埋进睡袋里,声音闷闷的:“又干什么?”
“太冷了,我们抱着睡吧。”这条毛毛虫如是说。
“手伸出来抱着不是更冷了?”这个提议的可取性为零,而且就算可行钱自莱也绝不可能同意,抱着睡算什么?
毛毛虫又缓慢地挪远了,骆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好吧。”
钱自莱静默两秒:“但是可以离得近一点,这样总行吧?”
毛毛虫没回答,只是又挪回来了,两个人隔着睡袋交换体温。钱自莱在即将陷入混沌时迷迷糊糊地想:离得近一点,好像真的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