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罩是个很奇怪的人。
红绿交错的霓虹灯在一具具倒下的躯体上闪烁着,我被这个奇怪的男人拎到身后,无事可做,只能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看他从一具尸体的衣服里摸出了什么东西,那个红色的头盔竟然露出嘲讽一样的表情——好神奇!
他肯定注意到我的眼神,毕竟在刚刚的战斗中,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无论那些家伙从什么角度冲过来,红头罩都能把他们打倒。
但他不搭理我,自顾自拿出手机在屏幕上上点点划划,就好像这个酒吧里面还有我俩之外还在喘气的人一样!
难道还真有?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打了个寒颤,深觉有理有据,红头罩的头盔那么神奇,简直就是魔法从童话里跑出来的造物,那他看得见这里我所不知的神秘生物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放弃你的胡思乱想。”红头罩总算看向我,他的语气很差劲,听上去心情很糟糕的样子,“大小姐莅临此地,有何贵干?”
好恶劣的家伙!
他以为他在出演舞台剧吗?我在心里嘀咕,但想想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就缺少他这样的执行者,还是按捺住坏脾气,没当场和红头罩吵起来:“我是为你而来的。”
*
红头罩的一天从向蝙蝠侠与小丑出没的报纸扎飞刀开始。
愉快地给黑面具添堵、愉快地开走格雷森警官的摩托,收到情报决定去愉快地殴打暗地里做毒品生意的酒吧老板。
开着迪克头的摩托来到酒吧门口,才砸烂一个混蛋的脑袋,红头罩就察觉到一道非常明显的观察的视线,简直是毫无遮掩,就差跳到他面前告诉他红头罩被监视了——黑面具的线人现在都这么没用了吗?
他折断不知道哪个渣滓的胳膊,扭头看过去。
Fuck!
即便时隔多年、跨越生死,杰森陶德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张脸,他简直要气笑了:大小姐是破产了?不去高档会所,来这种又破又烂的黑酒吧找乐子?看到他们打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躲起来?
红头罩把围观人员拎到背后,双手持枪给这群人渣来个痛快。
意料之外,或者意料之中,随便吧,红头罩背后的眼睛完全没有恐惧——是的,杰森陶德一直都知道他在短暂的学校生活最熟悉的同学是个脑袋不灵光的花瓶大小姐,有着刚从绑匪手中得救还能想着给蝙蝠侠送糖的奇怪思维——他可悲地熟悉这个,并迅速叫停大小姐不知道拐到阿卡姆哪间牢房的脑回路。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缺少资金到需要勒索一个对自家企业一窍不通的笨蛋,赶紧问清楚目的把人送回去吧——红头罩将要掀翻蝙蝠侠对哥谭的统治,不打算和曾经的朋友再续旧情。
她也不见得还记得那个认识没多久还欠了生日礼物没兑换的同学。
……
她为他而来。
尽管红头罩清楚她这句话并不是对杰森陶德说的,她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杰森陶德已经挖开坟墓从六尺之下爬出来了。
但他还是该死的心跳慢了一拍,下唇似乎也在此刻复苏。
*
红头罩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头盔盖我头上,我心惊胆战地搂着他的腰坐上摩托——我丰富的座驾体验中,上有科技尖端蝙蝠车,羡煞一众只配吊在车尾的超反;中有价值百万美金的豪车;下有走不动路,由杰森在半路拦下的黑出租,但无论哪一种,至少都是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四个轮子的载具,从来没有这种看起来随时会发生车祸血肉模糊的危险品。
好吧,其实挺有意思的。
就像我第一次被杰森带着,在东区七拐八拐的巷子里窜来窜去,甩开两伙人贩子,最后找到一家矮小、甚至外墙都腐朽得落下石灰,然而模样如同童话里老巫师的炼金房的旧屋时,那样不可思议又惊喜的心情。
红头罩开得很稳当,不疾不徐的风从头盔下方的缝隙钻进来,我渐渐松开攥着他的外套的手,又有些蠢蠢欲动地戳了一下他的腰。
好结实的肌肉,但视觉上看起来竟然有些纤细。是因为他的胸太大了吗?我忍不住陷入沉思,努力回想他胸口那只胖胖的红色蝙蝠。
“不要乱动!”红头罩似乎有些恼火,“你不会想知道我把武器都放在什么位置。”
好坏的脾气!
我在他背后瞪大眼睛,但最后还是因为有求于人,忍气吞声直到红头罩在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在哪的巷子里停下。
红头罩下车的姿势也太帅了。我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努力学着他的样子单脚点地——哈哈,被自己矮笑了。
倒不至于挨不着地面,我只比这家伙矮半张脸,但另一条腿怎么也跨不过去,我被红头罩饶有兴味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无能狂怒,咬牙切齿的时候两肋被一双手抱着拎了下来。
……这是我小时候拎安妮的动作。
安妮现在已经成了无精打采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懒洋洋的老猫,妈妈说她的寿命大概也就在这几年了。
她早些年生过病,那时候的我以为安妮要离我而去,上课的时候都止不住掉眼泪。杰森才转入学校,我们还不相熟,他隔着一条过道看着我哭了一节课、两节课;直到一个上午过去,我连吃饭的精神都没有,比我矮了一点的杰森给我递过来两块小饼干——那就是我们故事的开头。
我跟着红头罩走进这间屋子,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安全屋”?总之,他先和门口悬挂的一株绿萝打了个招呼——拉斐尔——很合适的名字,绿汪汪的,充满生机与活力。
让我想起杰森给他的钢笔、书签等等东西取的一系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