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酒水还未擦干，怒火已经冲上头顶。他猛地站起身，张嘴就要骂人，却被一旁的朋友——那个最初喊凌煦来酒吧的男生，一把按住肩膀，顺势捂住了他的嘴。

凌煦推开酒吧的门，冷风迎面扑来，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那个约他喝酒的男生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啊，他喝多了讲话就乱来的，你别往心里去，他已经被我拦着了。回家注意安全。”

凌煦没回复，直接熄了屏。他靠在墙边，极力保持些许清醒，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随即烟雾缓缓升起，缭绕在他的指尖。

凌煦的五官隐匿在夜色浓墨中，鼻梁高挺，在脸上落下了阴影，唇色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显得格外红润。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像是给他蒙上了一层薄纱。整个画面像文艺片里的一幕镜头。

谢昱不知道什么时候像个鬼魂一样飘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旁。凌煦甚至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直到另一个身影在他对视线里落下了影子的形状，他才发现谢昱站到了他身边。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冷风将烟吹散，烟雾在空气中飘荡。

谢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年纪轻轻抽什么烟。”

凌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精味，混合在一起，凌煦觉得更加头晕目眩了。谢昱忽然开口，打破了死一样的气氛，“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凌煦说完，转身就走。

这是谢昱第二次看着凌煦离开的背影。那背影很落寞，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但这次他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凌煦的手腕。

“凌煦。”谢昱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凌煦没回头，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酒精的后劲差不多已经发挥出了全部实力，凌煦的脑子彻底意识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谢昱的手很暖，握着他的手腕。

再醒来的时候，凌煦躺在谢昱的床上。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眨了眨眼，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过一样，疼得厉害。身旁的床单冰冰的，没有人。凌煦皱了皱眉，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但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零零散散，拼凑不起来。

他只记得谢昱在离开后追了上来，甚至谢昱脸上的表情他也记不清了，像是蒙了一层雾。他还记得自己在谢昱家的厕所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谢昱站在他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在哄他。再后来……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煦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他坐起身，却觉得浑身酸痛，他开始怀疑昨晚断片了之后自己是不是和谢昱来了场自由搏击。凌煦环顾了一圈房间，谢昱不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凌煦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结果下一秒，谢昱就从房间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他走到床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低头看着凌煦，语气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头疼不疼？”

凌煦看都没看他就甩了一句“不用你管。”

谢昱没说话，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阳光一下子洒满了整个房间，刺得凌煦眯了眯眼。他拿起手机一看，已经迟到了，心里一紧，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

“我帮你请了假。”谢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凌煦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怎么请的假？”

谢昱转过身，靠在窗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很简单，拿你手机面部识别。”

凌煦皱了皱眉，正想说“你没乱说什么吧”的时候，谢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耸了耸肩，“我是以你家长的身份请的假。”

凌煦咬了咬牙，心里一阵烦躁。喝醉了酒竟然还被谢昱占了个便宜，站那跟个机器人一样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家长。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用你管，我要回学校了。”

谢昱没拦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穿鞋、拿外套，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急着逃离这个地方。凌煦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谢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粥先喝了。”

凌煦没回头，也没应声，拉开门就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谢昱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走到床边，拿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低头看了一眼，又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