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昱的眼神冷得像冰，凌煦这时候突然开始要面子不想露怯了，他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谁也没先开口。最后还是谢昱打破了沉默，嘴角一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漂亮的虎牙若隐若现，“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着，手就伸了过来，像是要像往常一样揉凌煦的头发。凌煦本来就酒精上头，心里烦得要命，这会儿在这种地方碰到谢昱，他更来气了，不耐烦地一把拍开谢昱的手，没好气地说“你管得着么你。”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下一秒谢昱伸手撑在墙上，直接挡住了凌煦的去路。凌煦停下脚步，抬头瞪他，语气里依旧带着火气，“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洗手间的灯光昏黄，像是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滤镜。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洗手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有点头晕。谢昱的脸埋在微弱的光线里，下巴紧绷得刻出一条锋利的线，那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凌煦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凌煦的心跳变得有点快，酒精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但面前的人存在却让他无法忽视。他感觉到谢昱的气息逼近，带着淡淡的酒精味，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下一秒，对方就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来。谢昱的吻带着几分霸道，气息里混杂着酒精的味道，像是要把凌煦整个人都吞进去。凌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谢昱，抬手就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谢昱的脸上，发出一声闷响。凌煦打完后就有点懵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抬头看了看谢昱的脸。

操，他是疯了吗？他动手打了谢昱？

凌煦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看看谢昱有没有受伤，可刚迈出一步，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就这样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谢昱的脸上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但那一下显然不轻。

他看着面前谢昱的神情晦暗不明，心一横，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卡座之后那些人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凌煦拿起酒杯猛灌一口说，“干什么？掐着秒表呢？看来你们都还没喝多。”

又玩了几轮游戏，但凌煦的心思早已完全不在游戏上了，依旧是一直输一直喝。酒过三巡，他的头越来越晕，只能勉强保持意识。他的酒量真的不算差，但今天却头晕得比以往都快。

卡座上的一个女孩似乎对他有点意思，开始装醉，也有可能是真醉，凌煦已经分不清了。女孩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凌煦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他却跟个受虐狂一样，脑子里跟幻灯片似的闪回刚刚厕所里谢昱的脸，这就算了，他的脸还不断放大。

凌煦咬了咬牙。

算了，让她靠吧。

可就在这时，他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卡座上，谢昱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酒吧里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凌煦心里瞬间一阵心虚。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那女孩没有支撑，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谢昱移开了眼，恢复了酒局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于是这回轮到凌煦像个跟踪狂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了。

这家伙是天生的演员吧，转头就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凌煦真的想跟他好好请教一下演员的自我修养。可明明坐在他旁边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不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应该是这个装醉的女的，应该是他才对。

凌煦心脏拧成一团，自己果然还是凌厉明的儿子，身体里流着固执、将近偏执的血。

他想拿起酒瓶把酒吧里所有人都敲一遍，就像打地鼠一样，把这些多余的人都锤回地洞里，直到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他和谢昱两个人。然后他要把谢昱的身体剖开，挖出他的心脏，好好看看这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谢昱的心脏上刻着他的名字，他就把心脏放回谢昱的身体里，再仔细缝上，让他的谢昱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完好无损。

——但是他不能。

凌煦弯下身子，将头埋进了自己的手掌里。他的思绪很混乱，像打结的毛线团，越用力越解不开。

好吧，谢昱，你赢了，你牛逼，你是个处变不惊的生意人，是个优秀的工作机器。

凌煦实在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其他人说道：“我喝多了，先回去了。”

其他人纷纷挽留，尤其是那个女孩，死死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她有些变本加厉地凑近，嘴唇几乎贴到凌煦的耳边，轻声说，“你看起来很不开心，要不要我陪你？”说着她的手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脖颈。凌煦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女孩已经仰起头，作势要吻他。纵使凌煦喝再多，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迅速做出了反应。随着他偏开脸的动作，女孩的嘴唇轻轻擦过了他的脸颊。

卡座上有个男生喝得醉醺醺的，他看着面前的场景，嘴上更加没了分寸，“装什么装，送上门的妞都不要，你不要我要！”

凌煦翻了个白眼，抓起酒杯，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液体泼向男生的脸。酒水顺着对方的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泼完之后，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