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的图书馆，塞巴斯蒂安拿着一摞书走过的时候，察觉到克莱尔正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埋头奋笔疾书，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悄然走近，在她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然而，克莱尔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仍旧专注地写写画画。

塞巴斯蒂安不禁好奇起来——她到底在研究什么？那张牛皮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圆形图案，让他完全看不明白。他低头随便翻开一本书，偶尔偷瞄一眼克莱尔，默默计算着时间。

整整一个半小时后，克莱尔终于抬起头，猛然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塞巴斯蒂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发现管理员史克里布纳女士没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塞巴斯蒂安好整以暇地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话说，我们的好学生克莱尔同学居然逃掉了魔法史？”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带着夸张的语气，“我简直不敢相信！”

克莱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早就把课本背下来了，宾斯教授讲得太慢了。”她又补充道：“而且新魔咒占用了我太多时间，我一直没空解答阿尔弗雷德寄来的数学问题。如果再拖下去，我的水平可要被质疑了。”

“阿尔弗雷德是谁？”塞巴斯蒂安挑眉，“哪个学院的？”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男生的名字。

“不是霍格沃茨的，他是我的麻瓜朋友，我们以前是同学。” 克莱尔解释道，“有时候他会寄些数学问题过来，让我帮他解答。”

两人交谈的声音引起了史克里布纳女士的注意，敏锐的克莱尔立刻收拾好东西，低声道：“我已经写完了，咱们出去再聊。”塞巴斯蒂安合上书，起身跟着她走出图书馆。

“说起来，这是你之前借给我们的魔药论文”塞巴斯蒂安翻到了魔药课本里夹着的论文，还给克莱尔。他感谢地说: “我和奥米尼斯都指望着你呢，真不敢相信之前没有你的日子我们是怎么熬下来的。”

克莱尔笑着说：“你们别客气，我们朋友之间就要相互帮助。”

塞巴斯蒂安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我很好奇你刚才在写什么？是什么样的数学题？”

克莱尔得意地扬起下巴，一脸“你问对人了”的表情：“一个小问题——圆的十七等分问题。阿尔弗雷德最近的研究课题，虽然它早就被证明了。”

塞巴斯蒂安盯着那堆符号，越看越觉得天书一般，“……你在说什么？”

克莱尔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具体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厉害！”她自豪地拍了拍牛皮纸，笑着说：“我魔法水平勉强排个第二吧，数学才是我的最强领域！阿尔弗雷德也算是个数学天才，不过他还比不上我。”

塞巴斯蒂安扬眉调侃道：“哦？你这么厉害？我们的克莱尔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想起来了，奥米尼斯还给我抱怨过你在算术占卜课上的表现”塞巴斯蒂安笑着说：“你能边打瞌睡边报答案。他说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我从小就擅长心算。” 克莱尔毫不谦虚地说道，“而且目前还没有任何数学问题能难倒我。祖父都被我惊到了。我完成了很多题目了，有些以前是无解的。”

不过最近克莱尔也发现了自己不擅长的，或者说不太感兴趣的东西——塞巴斯蒂安的古怪的魔法仪式。

自从上次在禁林经历了那些事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克莱尔总觉得塞巴斯蒂安在“地穴”里教给自己的知识变得越来越禁忌。不再只是诅咒、咒语，而是开始涉及到一些更复杂的实验或者仪式。

塞巴斯蒂安在书页上勾画的某些图案，符号古怪、排列精妙。而这些仪式所需的材料——骨粉、血液……甚至还有‘动物‘的内脏。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克莱尔在魔药店完全没见到过。他还试图让克莱尔亲自尝试。

塞巴斯蒂安看到她不加掩饰的嫌弃还调侃，“你熬魔药用的材料就不恶心吗？蜘蛛的毒牙、蝙蝠的肝脏、尸臭灵……你可没少往坩埚里丢。”

当初在没亲手熬制魔药之前，她也曾经觉得魔药学简直就是黑暗料理学，但当她真正接触后，她通过魔力的感知能清晰地判断出每种材料的作用和不同状态，甚至能精准地掌握投放的时机——哪怕只是搅拌方向的一点偏差，都会导致魔药性质的剧变。她的魔力感知天赋和古代魔法让她可以“感知” 到最佳的处理方式，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她还可以偷懒，直接全部都用古代魔法来处理，完全不用亲自动手。

可是，塞巴斯蒂安的诅咒仪式完全不一样。

那些材料不能被古代魔法提前处理，步骤也无法用古代魔力去优化或简化。仪式本身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和恐怖的细节，她必须亲自动手，一点一点地按照流程来——这让她恶心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下了，就算用泡头咒隔绝了气味，也完全无济于事。

她开始怀疑，塞巴斯蒂安是不是在报复她之前寄给他那些恐怖故事的行为。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克莱尔一向是个追求知识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冒着心理阴影和胃部不适，亲自去操作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敢碰那些血淋淋的材料，今晚大概就得靠美梦魔药才能入睡。

“行吧，我放弃。” 她果断举手投降，后退几步，坚决地拒绝了塞巴斯蒂安递过来的那罐——看上去已经风干但依旧恶心的某种器官。

塞巴斯蒂安无奈地耸耸肩，自顾自地继续进行实验，而克莱尔则站在不远处，按照自己的计划练习咒语。

然而，塞巴斯蒂安发现自己有点难以专注。他一边调配仪式材料，一边忍不住侧眼观察克莱尔的动向。她一会儿在地穴里疾步走动，一会儿猛然停下，挥舞魔杖，对着变出的假人，释放出‘退敌三尺‘。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你干嘛一直跑来跑去地施放咒语？”

克莱尔正忙着魔咒实验，没有回头，只是随口说道：“试试不同角度、距离和施法手势对威力的影响。”不过很快感应到了什么，她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身前的仪式布置，然后淡淡地提醒：“刚才的仪式，你漏放了一盎司的骨粉。”

塞巴斯蒂安动作一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所以你嘴上说着不感兴趣，实际上连每个步骤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过的知识我不会忘记，”克莱尔耸耸肩：“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但错误就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