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西院浇花的人听到声音桶都不要了,着急忙慌跨过花田飞奔过去。
连连飞跃几堵院墙之后才堪堪在竹椅旁停稳,连觞气不带喘一个地问他师傅:“师尊有何事吩咐?”
“不错,”沈约装模做样看了两眼天色,“比上次快。”
连觞点点头:“谢师尊。”
沈约张开双臂,怀里的气味一股脑往连觞面前拱。
“师尊喝酒了。”连觞眉心微蹙。
“不过半壶,你师叔亲自酿的,下次带你尝尝。”
“师尊今日有没有误事?”
误事是铁定误了的,垂云仙君哪次喝酒没误事,连觞也只是礼貌地问一句。
可惜沈约也只会礼礼貌貌地答:“没。”
连觞点点头,捡起桌上的丝带绕过沈约后腰替他绑紧了,又拂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好。
收整完毕,沈约刚想舒舒服服散个步,连觞似又想起来一桩:“师尊何时给我置办衣裳?”
沈约在前面回头:“今日去吧,人间正热闹。”说罢又踉踉跄跄朝外走。
“……”穿着昨日刚买的新衣裳的连觞有点无奈。
这是,现在还没醒酒呢,醉鬼。
前往正殿路上,其他人一见这两师徒一前一后挨着,前面那个还摇摇摆摆,便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有几个看热闹的问连觞:“仙尊这是,又喝醉了?”
连觞板着脸不应声,只想今晚上怎么糊弄过去。
用晚餐时倒挺让人省心的,各路仙君知道他喝了酒,也都由着他去,只老君交代连觞一嘴今日务必把人看严了。
连觞追进他的卧房,沈约才安静下来,却也过于安静了。
他卸了力坐在床沿上,两袖无力垂在身侧,若不是烛光映着,连觞还能看清楚他的眸子一闪一闪,还真以为他又出窍了。
沈约静着,连觞陪他站着,两人都没出声。
就这么僵了半炷香时间,沈约突然动了,动静不小,肩头一颤,像被难以抑制的悲痛挟制,簌簌落下泪来。
连觞不敢妄动,身影悄悄移近纱帐,沈约哭得很痛,也很沉浸,让人不敢打扰。
不移时,那单薄的身躯不颤了,连觞才跪到他脚边,轻声哄他:“师尊。”
沈约朦胧的泪眼下,连觞容貌尚不太清晰,他伸出手指抚上连觞的半侧脸,“你是谁?”
连觞带着他的腕子继续往上抚,划过额头、鬓角、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才嗓音沙沙地说:“师尊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同无数个沈约醉酒的夜晚那般,连觞听到他喃喃:“阿月,阿月。”